第一百零三回仗隱形密室聞秘語 來白光黑夜遇能人(第3/3頁)

柳無非道:“你明白了我什麽意思?你以為我是替丈夫求差事嗎?我那裏是這種心思。只要使他不在跟前,我心裏就安然了。難怪你不肯把你們結拜的原因說給我聽,原來這時候還在疑心我是替他們求差事。我姊妹的一片心,真是白用在你身上了。”說時,眼眶兒紅了。柳無儀插嘴說道:

“我留神看二爺三爺說話,一說到在四川時候的事情,兩人言詞都一般的閃爍,連忙拿旁的話岔開,並且都似乎不願意提自己身家的事。我雖說生得醜陋,然也是千金之體,實不承望嫁這們一個粗人。姐姐只說我的容易對付,卻不知道我夜間和他在一床睡著,簡直比見閻王還難受。”

柳無非道:“我正為他兩人都不願意提自己身家的話,才想追問拜把的原因。”馬心儀道:

“你們定要問我和他們拜把的原因,我就說給你們聽,也沒有什麽妨礙。你姊妹拿著去對外人說的事,我是料定不會有的。不過恐怕你姊妹聽了之後,在我兄弟面前露出他生疑的神色來。你知道二爺的心思是極細的,這不是當耍的事。”柳無非道:“我姊妹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這是何等重大的事,豈敢隨便露出什麽神色?”馬心儀道:“只要你姊妹知道輕重,我便說給你聽也使得。”接著就將在四川結拜的情形,大概說了一偏。柳無非變了顏色,問道:“這姓張的,就是最兇悍有名的張汶祥麽?”馬心儀道:“怎麽不是?聲名雖極兇悍,為人卻並不甚兇悍。”

馬心儀還在說話,柳氏姊妹都掩面哭起來了。馬心儀看了柳氏姊妹發怔,半晌才道:“哦,我一時不曾想到,原來你姊妹和他們還有大仇呢。但是此刻也用不著如此痛哭。當你們初到山東來的時候,我聽了你們成親的事,便知道不妥,這也是老二的糊塗,雪裏面豈是埋屍的。”柳無非一面揩著眼淚,說道:“可憐我父親當日在綿州死得好慘啊。我只道我姊妹是永遠沒有報仇的時候了,誰知腆顏做仇人的老婆,做了這麽久。這也是先父在天之靈,保佑我才有今日。”說著,彎腰向馬心儀下拜。柳無儀也跟著拜下去。馬心儀一手攙起一個,說道:“我其所以屢次不肯對你姊妹說出他們的身世來,就是為你姊妹和他們有這大仇恨,恐怕你們知道了忍耐不住,鄭時聰明,必能料到是我說給你們聽的。那時打草驚蛇,他們一走,就反而留下一條禍根。你姊妹向我叩頭的意思,我知道。不要著慮,讓我思量出一個妥當的法子。一則為你姊妹報仇,二則為我自己除去後患。你妹妹只須依遵我的話,萬不可在他們面前露出使他們可疑的神色,要緊,要緊!”

柳無非道:“倒是心裏明白了,情願故意做出和他親近的樣子來,好把他穩住。”這個姨太太在旁邊聽到這裏,才問是什麽大仇恨?柳無非只得將他父親柳儒卿,在綿州被張汶祥那股梟匪殺死的事,簡單說了一番。馬心儀笑道:“我若是命短的,不也是和你父親一樣的殉難了嗎?”說至此,那丫環又推門送菜進來了。馬心儀笑道:“今夜為說這些事,把好時光糟踏了。不但沒有得著快活,反弄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等回到西花廳,不使他們看了懷疑嗎?我與你姊妹定一個約:我從此心裏決不忘掉你姊妹報仇一事,不過從此不許你姊妹再向我提剛才說的這些事了,我們來飲酒作樂罷,不要辜負了好時光。”孫癩子知道已沒有可聽的話了,不趁這時開了房門在丫環之前走出去,說不定以下有不堪入目的事做出。

孫癩子出了密室,心想:鄭時原來是這般一個混蛋。馬心儀不替柳氏姊妹報仇,將他處死,我也不能讓他活在世上。一面是這般思想,一面走出上房的院子,見院門已經關閉了,只得打算從房頂上步出去。才縱身上了房檐。忽眼看見那密室的房頂上,好象有一個人的黑影子伏著,不覺吃了一驚。暗想:這黑影是張汶祥嗎?大約他已疑心柳氏姊妹與馬心儀有苟且了,所以到這房頂上來偷聽。只是他們在密室裏細談,你在這房頂上如何能聽得著呢?我既在此地遇著他,何妨上去跟他開個玩笑,看他的膽力武藝何如。想罷,即飛身到了那邊房頂。孫癩子是由修道得來的神通,與尋常人由鍛煉得來的武藝不同。飛身過去,不但沒有聲息,因使用了隱形法,並沒有人影。盡管有絕大本領的夜行人,也聽不出聲,看不出形。孫癩子知道張汶祥不過是武藝高強,並不曾修過道,以為自己飛過去,張汶祥是決不會知道的,大著膽量朝那黑影走去,誰知還沒有近身,那黑影已一閃沒看見了。孫癩子暗自吃驚道:“倒看不出張汶祥的本領不小,竟能知道有我到了他背後。只是他這一閃又跑到那裏去了呢?”正舉眼侍向四面尋覓,陡見一道白光從左邊房頂上飛來。孫癩子看了,笑道:“原來不是張汶祥啊!想不到在這裏遇著同道的人了。我不能就這們出頭露面,且和他較量較量,再去與他會面,看他是誰,為什麽也在這房頂上伏著?隨即也放出劍光來。剛與那白光一交接,那白光即時掣轉去了。孫癩子笑道:“怎麽呢?難道不能見人嗎?既是同道,何妨玩玩。“正想向左邊房上追過去,忽見那人已飛過來了,望著孫癩子拱手,說道:“請問老丈尊姓大名?到此有何貴幹?“孫癩子忙收了隱形術。不知來的是誰?且待一百零四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