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顯法術鐵釘釘巨樹 賣風情纖手送生梨(第2/4頁)

其中有一個年老些兒的人,忽向鄧法官說道:“昨日我那鄰居張婆婆的兒子張一病了,原是要請我迸城去接你來畫符的,那知道還來不及動身,張一便兩腳一伸死了。”鄧法官問道:“是發了急痧症麽?死得這麽快。”這人道:“要說是急痧症,卻又和平常的急痧症不同。平常的急痧症,多是肚裏痛,或吐或瀉,或是一倒地就人事不知,遍身發黑。張一的病不是這樣,張婆婆說是被狐狸精纏死了。究竟不知是也不是?”鄧法官笑道:“狐狸精纏人,那裏有一纏就死的道理。張婆婆何以見得是狐狸精呢?”這人道:“近一個月以來,張一本來身體瘦弱得不像個人樣子。我雖是和他鄰居,因平日來往不密,也沒人留神他是病了。直到昨日,忽見張婆婆慌急得甚麽似的跑過我這邊來。說道:‘不得了,我兒子病得要死了,要請許大叔替我去城裏將鄧法官接來。’我問她兒子忽然得了甚麽病,這們厲害?他說:他昨日起床就如癡如呆的不說話,飯也沒吃多少,剛才陡然倒地,口吐白沫,也不知是甚麽症候,看神氣只怕是……

“張婆婆說到這裏,即湊近我的耳朵,說道:‘只怕是有妖精作祟,非請許大叔去城裏將鄧法官接來,旁人不容易治好。’我聽了覺得奇怪,當即跟張婆婆到他家裏看張一時,果然還倒在地下。要說不省人事,口裏又‘嘰哩咕嚕’的說個不了。口旁流出許多白沫,兩腳直挺挺的不動,兩手忽伸忽縮,好象要推開甚麽東西的樣子。我看了,也疑心不是害病。因見張婆婆只有這一個兒子了,若張一有個三長四短,眼見得張婆婆非出外討飯不能過活。天氣雖熱,也只得幫他向城裏跑一趟,想把你請去瞧瞧,誰知等我回家穿好了草鞋要走,還沒走出大門,已聽得張婆婆一聲兒一聲肉的號陶大哭起來了。我嚇了一跳,再跑去看時,張一竟自咽了氣了。天氣又熱,張婆婆又沒錢辦喪事。幸虧張婆婆有留著他自己用的一口棺材,地方上人恐怕張一的屍臭了,害得地方鬧瘟疫,就拿張婆婆的棺材把張一睡了,馬馬虎虎的擡到山裏埋葬。張一死後,張婆婆才敢說出來。

原來張一在一個月以前,每夜睡了,就象有人和他在一床說話的樣子。張婆婆聽了,問過幾次。張一只回說是說夢話,並沒有和他說話的人。張婆婆每夜聽得,越聽越親切。前幾日又問張一,並對張一說:你近來的臉色很是難看,身上也瘦得不成樣子,你若再隱瞞不說出真情來,豈不是害了自己。張一知道瞞不過,才說:有個姓黎的姑娘,就住在這個社壇不遠,年紀十七八歲,生得美麗非常,在一月以前,因那日天氣熱的厲害,張一打從城裏回家,因喝了幾杯酒,走到社壇,天色已黃昏時候了,酒湧上來,覺得身子疲乏,就坐在這一棵梨樹下歇息歇息。剛待合上兩眼打一回盹,忽覺有人在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驚醒看時,乃是一個姑娘。這姑娘就是姓黎的,問張一為甚麽坐在這裏打盹?張一見了女人,素來是歡喜偷偷摸摸的,大約當時見了這姓黎的姑娘,就幹了不顧廉恥的事,並且還約了每夜到張家相會。張婆婆心裏疑惑是狐狸精,口裏卻因張一吩咐了,說黎姑娘是不曾許配人家的姑娘,每夜來張家的事,不能使外人知道,遂不敢向人說。直到昨日張一快死了,還不敢大聲說妖精作祟的話。那妖精說住在社壇旁邊,我想我們不是時常在這樹底下乘涼嗎,有誰見過甚麽妖精呢,據你看,張一究竟是不是妖精害死的?“鄧法官聽了,冷笑道:“黎姑娘竟敢是這般作祟害人,我真不曾想到。可惜許大爺昨日不到城裏接我。”這姓許的答道:“我還沒走出大門,張一便已咽了氣,還接你來做甚麽呢?”鄧法官道:“在斷氣一個時辰以內,我還有法可設。這雖是張一該死,但是,妖精也實在太可惡了。”

眾人聽了,都問道:“到底是一只甚麽妖精?是狐狸精麽?”鄧法官生氣的樣子答道:“那是什麽狐狸精,老實說給你們聽吧。”說時,伸手向老梨樹一指道:“就是這棵梨樹,年久成了妖精,大約張一那次坐在這下面打盹的時候,因喝醉了酒,心裏有些胡恩亂想,所以妖精能乘虛來吸取他的元陽。”眾人都吃了一驚,一個個擡頭望著梨樹出神。姓許的“哎呀”了一聲,說道。“這卻怎麽了,這梨樹正在大路旁邊,來來往往的,在這下面歇息的,每日不知有多少,誰知道坐在這裏,心裏便不能胡思亂想,將來不是還要害死好多人嗎?”

鄧法官道:“這事我不知道便罷。既知道了,豈能袖手旁觀。我到瀏陽,已不知道釘死了若幹樹木,只這梨樹我沒下手。就因為他生長在大路旁邊,枝葉茂盛,可以留給過路的人乘涼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