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盟弟兄同日結良緣 四呆子信口談官格(第2/4頁)

但是張汶祥心裏極不以為然,卻又明知鄭時決不聽勸,不便攔阻。鄭時和柳無非都看出了張汶祥不願意的神氣,二人商量對付,就將柳無儀配給張汶祥。張汶祥這時除了與鄭時絕交而外,沒有方法可以拒絕。一個鐵錚錚的漢子,遂也輕輕的被卷入這愛河的漩渦中了。兩真姊妹既嫁給兩盟兄弟之後,便大家計議,恐怕到南京不為林郁夫婦所歡迎,即決議不到林家去了。依鄭時的計算,迳到山東去找馬心儀,看馬心儀對待的情形,再定行止。柳無非姊妹既嫁了他二人,行止自由他二人作主。去向已定,便望山東進發。

柳無非姊妹賠嫁的資財,都是柳儒卿在四川搜刮的。也有十多萬。鄭時打算到山東後,借馬心儀的門路,捐一個官銜,憑著自己的才幹,也不愁沒有出頭之日。在路上經過了多少時間,這日到了山東。在一家招牌名鴻興的大各棧裏住下,先打發人去巡撫部院裏將施星標找來。旋星標這時的氣概,已大異乎從前了。因終日和官僚接近,眼見的是官模祥,耳聽的是官言語,而他又自以為做了巡捕大官、不能不有官架子、官習氣。巡撫部院裏的人,因不知道他的來歷,見他初到的時候,馬心儀立時傳見,並很密切的和他談了一會話,估量必是和馬心儀有密切關系的。官場中人的眼睛最勢利,不要說是和督撫有密切關系的人,全省的官員都得逢迎巴結。只要督撫在閑談中提了這人的名字,或在上衙門的時候,督撫單獨對這人點了點頭,這人便得了無上的榮幸,一般同僚的官員即時對這人就得另眼相看了。施星標就因馬心儀對他與一般在部院裏供職的人,略似親切一點,便沒有一個不在施星標跟前獻殷勤表好意的。施星標原本是老實人,看了這些人對他的情形,不知道勢利官場,照例如此,只道是自己的官階比人高,應受一般人的敬禮。

這時他騎來一匹馬,帶了兩名跟隨,自覺很體面的到鴻興棧來。他是個天真爛漫的人,倒還有一點兒念舊之心。見了鄭、張二人,連忙行禮,說道:“二哥、三哥到這裏來,怎的也不早給我一個信,使我好遠些迎接?並且也用不著住客棧,直到院裏去住,多少是好。”

鄭時看施星標還是在四川時一般的親熱,便說道:“自家兄弟何用客氣,說甚麽遠些兒迎接的話。老弟知道院裏好住嗎?”施星標笑道:“怎麽不好住呢,難道二哥、三哥是外人嗎?”鄭時也笑道:“老弟還責備我不早給你信,你到山東來這們久了,曾有一個字給我們麽?我和三弟因沒得你的信,委實有些放心不下,只得親來這裏瞧瞧,如何好冒昧徑去部院裏去呢?”施星標跺腳說道:“二哥快不要提寫信的話了,真是急得我要死。從前我們兄弟在一塊兒的時候,凡是要提筆的事,有二哥作主,我倒不覺得不識字的不方便。我動身的時候,記得二哥曾叮囑我寫信,那時還沒拿寫信當一件難事。及到了山東一兩個月,差事弄妥了,才想起要寫信的事了,但是我既提不起筆,又沒有知心的人可代我寫,你想我不是急得要死。”鄭時點頭道:“我也想到了你有這一層為難的情形,於今大家都見了面,這些話也不用談了。你且將到山東後的情形,詳細說給我聽,我再告訴你別後的經歷。”施星標即將馬心儀待遇了他的言語、行為,和盤托出說出一遍。鄭時躊躇道:“既是這們一回事,你何以見得我兩人好到院裏去住呢?”施星標道:“這還有甚麽可疑慮的地方。象我這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笨人,到這裏沒幾日,也就弄到了這們一個前程,難道對二哥、三哥還不如我麽?放心,放心,於今是我們兄弟應當得志的時候到了。”

鄭時見施星標自以為巡捕是大前程,不由得好笑,但也不便說穿,掃了他一團高興。便說道:

“能如老弟所說的自是好事,你我都巴不得有一條出頭之路,不過到院裏去住的話,就是大哥吩咐我們搬去,我也覺得不大方便。老弟到這裏坐談了一會,我還沒引見你兩個嫂子。”施星標聽了,望著鄭、張二人發怔道:“甚麽嫂了?兩個哥哥都在我走後娶了親嗎?”

鄭時笑道:“自然是娶了親,否則那裏有嫂子給你引見?”施星標登時很著急似的說道:

“這卻怎麽辦,我不知道二哥、三哥都已辦了喜事,有嫂子同來了,一點兒見面禮也沒準備,我面子上不太難為情嗎?”說時,立起身伸手在懷中摸索。大約是打算摸些幾銀兩出來,鄭時忙拉著他的手在身邊坐下,說道:“不要忙,我還有話向你說。我和三弟娶你這二個嫂子的原因,不能不先說給你聽。但是這原因只能向你說,因你和我們賽過親手足、在一塊兒時候的事,不能瞞你,別後的事不忍瞞你。除我們自家兄弟而外,無論甚麽人都說不得。”施星標道:“那是自然,我到此地這們久了,從不曾向外人漏出半句以前的事,”鄭時接著將七夕在黃鶴樓聞笛,及以後種種經過,詳述了一遍道:“這事可算是弄假成真的,三弟當時果然沒有動絲毫不正的念頭,就是我也不過生性慣尋這種開心,見了可愛的女子,不問成與不成,是要轉轉無聊的念頭的。誰知是天緣湊巧,居然都成了夫婦,若給他姊妹知道了我和三弟的履歷,日後恩愛深了就不要緊,暫時是難保不有些麻煩。”施星標愕然說道:“那回打進綿州,我不是也在內嗎?”鄭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