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靠碼頭欣逢戚友 赴邊縣誼重葭莩(第2/3頁)

主意想定,即示意胡成保,同向荒野的地方跑去,聽得兩少年果在後面趕來。四人的腳步都快,約莫一口氣跑了五六裏路,那水早已沒有了。只聽得少年在後面喊道:“兩位不用跑了,我二人已在碼頭上迎候多時了。”胡成雄聽了,甚是驚詫。忙停步回身。抱拳向二少年說道:“請問二位尊姓?何以知道我兄弟會來,預先在碼頭上等候?”說時,二少年已來到切近。瘦弱些兒的說道:“二位可是廣東潮州人姓胡的麽?”胡成雄連連點頭道是。少年笑道:“那麽,一定是因尋找令妹而來的了。”胡成雄又點頭道是。少年即指著那壯健些兒的笑道:“我這夥計是二位的同多,曾會過面麽?”胡成雄看這少年生得濃眉大眼,氣概非常,上身脫了的衣服已經穿好,和這瘦弱的一般長途旅行的裝束,搖搖頭說道:“我兄弟眼拙,或者在哪兒會過面,因日子太久,已經忘了。請問尊姓?”瘦弱少年哈哈大笑道:“二位確是不曾和我這夥計會過面。倒是令妹,和我這夥計會面的日子多呢。”

胡成雄見這少年說話,處處帶些滑稽意味,正不好如何回答。這壯健少年已拱手向胡成雄說道:“大哥不用疑慮,我這師兄說話,素來喜開玩笑。我姓朱,單名一個復字。令妹舜華,是和我在小時候同時落難的,今已承我師傅及黃葉祖師的訓示,與令妹返俗成婚了。這位師兄姓向。

名樂山。他固有殺兄之仇,不曾報得,求師傅指示仇人的所在。他的仇人是個405當船戶出身的,姓林,名桂馥。此時已成為廣西武鳴的土豪了。師傅派我與他同去,我與他前日才從廣西報了仇回來,到長沙就遇見解清揚師弟,傳師傅的諭,說兩位尋找令妹來了,不可錯過。我二人因此就在長沙守候。

“今日也是事有湊巧。我二人因無事在碼頭上閑逛,偶然遇見有兩個身穿號衣的兵士,在碼頭上調戲洗衣的婦人。我這師兄看了不服,上前正言厲色的說了幾句。誰知那兵士惱羞成怒,伸手就打他,我上前攔阻,也舉起手來要打我。我一時氣湧上來,將那兩個惡賊痛打了一頓,誰知那兩惡賊跑回營去,糾合了七八個兇暴之徒,各拿矛竿追來,想打個報復。我思量這些東西雖說可惡,然究竟是蝗血肉之軀,如何夠得上與我們動手。不如索性開個玩笑,脫去上衣,聽憑他們拿矛頭飽戳一頓。正在給他們戳的時候,我忽聽得有個仿佛外省的口音在人叢中說話,並喊了聲哎呀。我看時,原來是兩位和一個文士打扮的人,站在一塊兒。我看了兩位的神情面貌,同胞兄妹,畢竟有非仿佛,所以看了能辨認得出。但是仍沒有十成把握,不敢直前相認。因此才對那些惡賦,說出師兄會喝水的話來,用意就是要借水力,將圍困我們的人噴開,我們好會面談話。兩位真機警,知道向荒僻所在逃走,正台了我二人的心願。”胡成雄兄弟聽了大喜,從此兄妹相逢,各敘別離後情狀。這些事毋須在下浪費筆墨,且擱下不去說他。

於今,卻要敘述看官們心裏時時刻刻記裏著的八月十五了。在第一集第四回書中,金羅漢呂宣良到柳大成家,傳授柳遲一部《周易》的時候,不是當面約了柳遲於明年八月十五日子時,到嶽麓山頂上雲麓官大門口坐著等候他的嗎?此時書已寫到第五十五回了,一個字也不曾提到那八月十五日子時的事上面去。並不是在下把那一回事忘了,實在自第四回以下的書,從向樂山、解清揚在玄妙觀看見朱復起,都是補寫以前的事,並不曾寫到呂宣良所約八月十五日的時期上來。

直到此刻,才是時候了。閑話少說。

且說柳遲自從得了呂宣良賜的那部周易,日夕不輟的口誦心維。初讀的時候,多不能了解,看了呂宣良的注釋,也是茫然。但他抱定一個熟能生巧的主意,不問自己能理會與不能理會,盡管周而復始,一遍一遍的讀下去。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何況柳遲是個生有慧根的人,自然漸久浙能領悟,窮研幾個月之後,心境不知不覺的一日開朗一日,憑著所心得的理解,占測天氣陰晴風雨,在三日之內,異常準確。

柳大成夫婦中年才得這一個兒子,家中產業,雖不能說是豪富,但已是小康之家了。他夫婦所希望於柳遲的,不在能賺錢謀衣食,只想他能認真讀書,圖個上進之路。誰知柳遲生小就與尋常小孩不同,種種舉動,以背通的眼光看來,都得罵他一句毫無出息的孩子。自柳遲從清虛觀由楊天池護送回家後,接著有清虛道人來探視,呂宣良來賜《易經》。柳大成聽了兩奇俠的言語,看了兩奇俠的舉動,才覺得自己兒子不是尋常沒出息的。不過大成夫婦的心理,對於柳遲有兩種希望,一種是方才說了的,希望柳遲能圖個上進,飛黃騰達,光復門庭,二種就是希望從速替柳遲娶個媳婦,他夫婦好早日抱孫。今見柳遲舉動奇異,所結交的是清虛道人、呂宣良這類怪人,希望他讀書發達的念頭,是不能不自行減退的了,只是不發達還可以,不娶妻生子,是關系柳家宗祀的,斷不能馬虎聽柳遲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