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逢拐騙更被火燒 得安居又生波折(第3/4頁)

但是老天有意捉弄他們!所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兩個可憐的小孩,被一陣大火,燒得幾乎送了性命!幸有方濟盛打救,得以轉禍為福,脫離了曹喜仔的毒手,又落到這般一個慈善的人家。若能照方家的打算:將來問了來歷,各送回各的家庭,豈不朱、胡兩家都很滿意,都很感激方濟盛嗎?

誰知,世間的事,總不由人計算!朱、胡兩孩在方家,才安然住了半月。這日忽來了兩乘小轎,中坐一男一女;直到方家門口下轎。男的在前,女的在後。男的進門,即高聲問道:

“方濟盛老板是這裏麽?”

方儕盛在裏面聽得,忙迎出來一面答應,一面看來的男子,年的四十多歲。衣服華美,氣概軒昂。立在男子旁邊的女子,年紀也在四十左右,衣服首飾,也顯得很豪富;雖上了幾歲年紀,沒有美人風態,然就現在的模樣看去,可以斷定她少時,必是極有姿色的女子。

男女二人的眉目間,都帶著幾分憂愁的意味。男子向方濟盛點點頭,問道:“你就是方老板雩,在揭楊某某客棧裏住過的,是麽?”方濟盛連連答是。讓二人就坐,自己陪坐了。

請問男子姓名。男子且不回答方濟盛的問話,急急的說道:“我的姓名來歷,自然有得對你說的時候。只請你快把你在揭揚客棧裏搭救的兩個小孩,帶出來見見我;和他們的母親見了面,我自對你詳細說明!”

方濟盛是個老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做事極是小心謹慎!當救得朱、胡二孩回家的時候。

心裏早打定了主意:非查得確確實實,有憑有據,決不隨便還給人家。當下聽了男子的話,心裏也並不疑惑。不過義行謹慎的人,總得多問幾句才得放心!便隨口向男子問道:“先生怎生知道我在揭揚客棧裏,搭救了兩個小孩呢?”

男子立時現出焦急不耐煩的樣子答道:“你搭救的,是我的兒子、女兒;我們官宦之家,失了兒子女兒,就不追尋嗎?休說還在廣東,便是九洲外國的人救了去,我也得追尋回來呢!

你這話才問得希奇!我於今父子母女團圓的心思,比火燒還急!承你的情搭救了,請你快教他們出來;我們見了面,自有重重的謝你!”

女子兩眼流淚,幫聲說道:“你是我們兒女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可憐我夫婦都差不多半百世紀的人,膝下就只這一兒一女,這回若不是恩人搭救,……”說到這裏,以下嗚咽得不能成聲了。

男子立起身來催促道:“快去帶他們出來罷!”

方濟盛本來沒有疑心;因見二人這麽急切,到感覺得有些可疑了!更不肯不問個明白,就帶小孩出來!盡管女子哭泣,男子催促,只是從容不迫的說道:“請坐下來談。二位既到了舍間,還愁見不著面嗎?二位這回從那裏來的?少爺小姐有多大的歲數了?怎生會到那小客棧裏去住的?同住的是……”誰字還不曾說出口,男子已急得跳起來,狠狠的指著方濟盛,厲聲說道:“你好毒的心肝!你可知道,人家骨肉分離,是不是極傷痛的事?還有心和你閑談嗎?”

女子連忙止住男子道:“你也不要心急,不能怪他!我們要見兒女的心切是不錯;不過他是搭救我們兒女的人;不問個明白,怎能放心呢?你何妨且把

話說明了,再求他帶秋官桂香來見面呢?難道承他的好意搭救了,他會把我們的兒女隱藏起來嗎?”

方濟盛笑道:“對呀!”男子仍是氣忿忿的坐下來,望著女子說道:“你去和他說罷!

我心裏簡直刀割也似的痛,甚麽話也沒精神說了!”

女子即拿手帕,揩幹了眼淚,勉強陪著笑瞼,對方儕盛說道:“你老人家不要見怪!外子從來性急,又是中年過後,才得這一兒一女!兒子因是甲子年八月生的,取名秋官;女兒是乙醜年八月生的;生的時候,外子恰在場屋裏,因取吉利的意思,名做桂香。今年一個八歲;一個七歲了。

“這一對兒女,不但我夫婦锺愛,就是他姨母姨父,也锺愛的了不得!前月他姨母生日,我自己病了,不能去慶籌;就打發這對兒女,派人送去。在他姨母家,住了幾日,姨父親自送他們回家來。他姨父是生性鄙吝的人;要落在那小客棧裏歇宿,想不到出了這大的亂子!

可慘他姨父,竟活活的燒死了,連屍體都無處尋覓!我夫婦因等了幾日,不見兒子回來;正要派人去姨母家迎接,姨母也正因不見姨父回來,派人到舍間來問。

“我夫婦一聽已經送回來了的話,就料知事情不好!從姨母家到舍間,只有半日旱路;照例是這日動身,到揭揚寄宿一宵,次日早措船,午飯復便到了舍間。我們起初還以為是壞了船。及至打聽近半月以來,這條河裏,不曾壞過一條船;就疑心是在揭揚出了亂子!我夫婦遂親到揭揚,好容易才打聽出來!因為那夜被燒死了的姨父,僅剩了一團黑炭,認不出面目;小客棧裏又不知道客人姓名,為的簿據都已燒了。幸虧找著了兩個那夜同住那客棧的人;他說曾親眼看見,做拷綢生意的方濟盛老板,搭救了兩個小孩,但不知安頓在甚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