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化公子和尚顯神通 救夫人尼姑施智計(第3/4頁)

自己冒昧,受了這一下,也應該悟到是不好惹的了!

但是來順生成是一個笨拙沒有心眼的人:鼻梁上這一下,不但沒有把他打明白,反打得他的無名業火,直高叁丈二登時揉了揉鼻子,把兩袖一捋,握箸兩個拳頭,翻車也似的,朝尼姑打去。他存心欺尼姑年老,料想打得過。叵耐尼姑只是背朝著裏面退讓,井不回手。來順越覺得鼻梁痛,越一步緊一步的追打;老尼姑退了好幾步,已退到了廳上,口裏就大喊:

救命!

朱繼訓正坐在內室勸慰朱夫人。忽聽得外面大喊救命,嚇了一跳!連忙跑出來,見來順發了狂一般的追趕著一個尼姑打。即大聲喝住。來順見朱綬訓出來,才嚇得不敢追打了:停了手,跑到朱綬訓跟前,氣喘氣促的,指著自己的鼻梁,訴道:“這妖尼姑把小的鼻梁打傷了!小的一下也沒打著他,他倒喊起救命來!得老爺作主,把他捆起來,給小的毒打一頓;小的才得出氣!”

朱綬訓看來順的鼻梁紅腫了;再看老尼姑的鬢發全自,龍锺不堪的模樣,不像是能打人的;而且臉色非常慈祥和善。更不像是會動手打人的!朱繼訓知道來順素來喜和人打架。遂開口罵道:“休得胡說!你這東西,動輒向人無禮!你不動手打人,人家就無緣無故的,打傷你的鼻梁嗎?”來順再想申訴,奈鼻梁撞得連瞼都和瓜瓢一樣;一霎時兩眼腫沒了縫;開口就滿頭滿臉,牽扯得痛不可當!

老尼姑聽得朱繼訓責罵來順的話,便走過來,同朱繼訓一面合掌行禮。朱綬訓一面拱手還禮,一面端詳這老尼姑:眇了一只左眼,右眼卻份外的光明;易量雖極矮小,立在廳堂之上,仿如奇松古木,另有一種瀟灑出塵的風度。不由得從心坎中,生出敬仰之念“當即叱退來順,讓老尼姑就廳堂坐下,開口問道:“師傅法諱甚麽?寶刹在那裏?”

老尼姑道:“貧僧受人之托,特來救施主的性命!此時大禍已在眉睫,沒有閑談姓名住址的工夫!請施主快隨貧僧逃走!再遲一步,就有回天的本領,也來不及了!”說著,便立起身來,不住的回頭,用那一只有光的眼,同門外張看,好像怕有人追來似的。朱繼訓是個最有膽量,臨事不苟的人;乎白無故的,怎肯聽了一個素昧生乎人的話,就倉皇出走妮?當下仍是神閑氣靜的笑道:“鄙人家居,力貧食苦,無端有何大禍?逃避得了,堝必不大!師傅但請安生!鄙人為此間土著;即果有意外之渦,亦不患不得昭白!”

老尼姑神色很露出驚慌,又一連向門外張看了幾眼,對朱繼訓長嘆一聲道:“天數果難逃!不然,貧僧在路上,也不至有那些耽擱了!既是施主安命,貧僧救夫人小姐去罷!”說罷便向內室走去。

朱繼訓見老尼姑這般舉動,疑心是個失心瘋的尼姑;忍不住立起身來喝道:“內室不能去!”邊喝邊待上前去拉。猛聽得背後一陣腳步的聲音,回頭一看,只嚇得魂飛天外“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潮州府的衙役;蜂擁一般的,進來了十多個;一蚌個手中拿著刀叉,橫眉怒目的,如臨大敵。朱綬訓明知不妙!然到了這時分,只得勉強鎮定著。回身,大聲問道:“諸位來寒舍,有何貴幹?”

眾衙役且不答白,料出鐵煉來,七手八腳的,將朱繼訓鎖上。來順跑出來看,也鎖上了。

有幾個衙役,往內室跑;見中門關著,就舉刀背,在門上就砍;口中亂喊開門。喊了一會,裏面沒有動靜。眾衙役從門縫裏,同裏面罵道:“關著門就可以了事嗎?”

捉拿朱繼訓的衛役,同那些打門的衙役喊道:“怎不劈門進去?還有甚麽道理可講呢?

謀反叛逆的案於,豈同小可!”

朱繼訓一聽這話,心裏就是一驚: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將一幹衙役打倒:又悔沒聽得老尼姑的話,趁早逃走,知道自己此時已沒有逃走的希望!覺得自己兒子,被那不知名姓的和尚,化去做徒弟,不至一同遭難,將來或者還能繼續自己的志願。心裏只著急關在內室的夫人小姐,不知能否聽信老尼姑的話,作速逃生?

朱繼訓心裏這般想著,兩眼望著那些劈中門的衙役。只見他們一齊動手,劈拍劈拍的,砍了好一會:奈中門甚是堅厚,衙役手中的刀叉,又輕又小,又不鋒利;僅將那門砍得一條一條的缺口,那裏砍得開來呢?

捉拿朱繼訓的衛役,就向朱綬訓道:“你若是一個好漢,就得值價些兒!你犯了這樣的彌天大罪,你自己尚逃不了!你的老婆兒女,還想能躲掉嗎?把這門關了,便能沒事嗎?你要知道拒捕的罪,更加一等:快親去把門叫開,免得我們勞神!我們也是奉官所差,出於不得已,並不和你的老婆女兒有仇!快去快去!”遂押著朱繼訓,到中門跟前,逼著朱繼訓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