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羅慎齋八行書救小門生 向樂山一條辮打山東老(第2/4頁)

只是向樂山人學之後,心中十分忿恨自己的兩手太沒有氣力;以致兩磚頭,不曾將知府打死!因此想練習武藝。

平江人本來尚武,不知道拳棍的人家很少。越是大家庭,墻壁上懸掛的木棍越多。

向家因是世代讀書,不重武藝:所以向閔賢兄弟,皆不曾練習。於今向樂山既是想練習拳棍,向閔賢便聘請了一個有名的拳教師,來家教兩個兄弟。

但向曾賢的體質,比向樂山生得孱弱;性情又不與武藝相近,練了幾日,身體上受不了這痛苦,就不肯練了!向樂山卻是朝夕不輟的,越練越覺有趣味!如此苦練了一年,真是生成的美質,每和教師打起對子來,教師略不留神,就被向樂山掀翻在地。再練習了半年,教師簡直打不過樂山,自願辭館不數了。

向閔賢托人四處訪求名師,陸續請來好幾個,沒一個打進場不跌的。於是向樂山,就沒有請得好師傅,得獨自在家研練。這時他的年紀,已有一十叁歲了;辮發也有了尺多長。他忽然想到這辮發,垂在背後,將來結長了;和有本領的人,動起手來,很不方便:並且有時跑起來,辮尾若是掛在甚麽東西上面,更是討厭!

拳術裏而,有一種名叫順手牽羊的手法,就是利用人家的辮子,順手牽住,往懷中一帶;被牽的,十九牽得頭昏眼花!他原打算把辮子割了,又因有“愛之父母,不可毀傷”之戒,不敢割下來。想來想去,就想出一個練辮子的方法來。

他懸一根粗麻繩在屋梁上,辮尾就結在麻繩上;硬脖子,將身體向前後左右,一下一下的倒過去。初練的時候,麻繩懸的高,便倒的不重;後來麻繩越放越長,身體便越倒越重;是這般不顧性命的,蠻練了兩年,那怕合抱的樹,只須把辮尾在樹上一綰,同樂山一點頭。

那樹即連根拔了出來。辮尾結一大綹絲線;有時和人動手,同樂山將絲線握在手中,朝敵人頸上摜去;一繞就將頭一偏,敵人身不由己的,一個跟頭栽過了這邊。

向樂山自從這本領練成後,更沒人敢和他較量!他因為遇不對手,在家悶氣不過!心想平江的地方太小,當然有本領的人不多;我何不去外州府縣,遊行一番?必然有本領高似我的人物!計算已定,即對向閔賢說明了出外尋師訪友的意思。向閔賢自免不了有一番叮嚀囑咐。

向樂山知道瀏陽人的性質,也和平江人一般的歡喜武藝。從家中出來,即向瀏陽進發。

平、瀏木是連界的;行不到幾十裏,已進了瀏陽縣境。向樂山因抱尋師訪友的目的,不能和趕路一般的快走,裝作遊學的寒士,到處盤桓。

一日,走到一處極大的莊院,若那莊院的規模,知道是一個很富厚的人家。只見東西兩個八字大墻門,中間隔一塊青草坪;兩個大門外面,都有上馬的石墩,拴馬的木樁;大門雖開,卻不見有人出人。

向樂山走進東邊大門,見右首一間房的門框上,掛一塊“門房”兩字的木牌子。

暗想:鄉村中的莊院,一不是衙門,二不是公館,如何用得甚麽門房妮?這不待說是一個歡喜搭架子的鄉紳!這種肉麻的鄉紳人家,料不會有了不得的人物在內,同樂山心裏這麽一想。便不打算進去了。正折轉身,待退出大門;門房裏忽跳出一只大黑狗來,對向樂山狂吠。接一個二十多歲的健漢,也從門房裏伸出頭來,大聲喝問道:“喂!你來這裏找誰的?”

向樂山見有人問,得停住腳答道:“我不找誰,我是來這裏遊學的。”

那漢子欺向樂山年紀小,不像個遊學的,也和那黑狗一樣。跳了出來;問道:“你遊甚麽學?遊的是文學呢?還是武學?怎麽進大門就走?”

向樂山笑道:“我文學也遊,武學也遊,進了大門,才知道走錯了人家;所以不停留的就走。”

那漢子跑過來,一手將向樂山拉住道:“你且慢走,等我搜搜你身上看:我剛在房裏打盹,不知你從甚麽時候進來的?怕你這東西,已進了裏面,見沒有人,偷了甚麽,揣在身上!”說,想動手來搜。

向樂山也不動氣,只攔住那漢子說道:“你何以見得我進了裏面,偷了甚麽?你若搜不出甚麽來,該怎麽辦?”

那漢子道:“搜不出甚麽,就放你走,有甚麽怎麽辦!你既是遊學的,到這裏來,如何謂之走錯了人家?我們家的老爺、少爺,從來不輕慢遊學的;文有文先生,武有武教習;來這裏遊學的,多則住一月半月,少也要住叁五日;你到這裏就走,不是趁裏面沒人,偷了甚麽,怎的肯走這麽快?看你偷了甚麽,趁早退出來,免我動手!嗄!嗄!倒看你不出,這小小的年紀,居然敢假充遊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