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雙刀合璧(第2/6頁)

你當然更無法招架。

雙刀合璧,渾如一體,根本就完全沒有破綻。

你當然也破不了。

所以他們這一刀確實從未失手過,他們相信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

就在他們的刀光閃起的那一瞬間,丁鵬的刀也出手了。

彎刀出手,也要直劈。

丁鵬好像也不例外,他這一刀劈出時,好像也是直直的。

但是這筆筆直直劈出來的一刀,竟忽然閃起了一道彎彎的刀光。

燕子雙刀,都是精鋼百煉,吹毛斷發的利刃,刀光亮如閃電。

丁鵬的刀只不過是把很普通的刀。

可是這一道彎彎的刀光閃起時,燕子雙刀閃電般的刀光竟忽然失去了顏色。

雙刀合璧,明明已合而為一,渾如一體,絕對沒有一點破綻。

可是這道彎彎的刀光竟忽然彎彎地從中間削了進去,削入了他們的刀光中。

誰也看不出這一刀是怎麽削進去的,只聽見“叮”的一聲響。

只有輕輕的一聲響,亮如閃電般的刀光忽然消失不見。

那道彎彎的刀光卻還在,又彎彎地一轉。

然後所有光芒都消失,所有的聲音都沉寂,所有的動作都停頓。

天地間忽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丁鵬還是像一瞬前那麽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可是他手裏的刀,刀尖已經在滴著血。

鐵燕夫妻也還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刀也還在手裏,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

可是他們的臉上和手腕上卻都有了一道刀痕,彎彎的刀痕,彎如新月。

鮮血慢慢地從他們傷口中沁出來,開始的時候還很淡。

他們的臉色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顯得有點迷惘,就好像一個人忽然看到一件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時的那種樣子。

可是忽然間所有的事都起了驚人的變化。

他們臉上那道彎如新月、淡如新月的刀痕,忽然綻開了,臉上的血肉就好像一顆玉米在熱鍋裏忽然綻裂,露出了白骨。

他們手裏的刀也忽然掉了下去,連著他們握刀的那只手一起掉了下去。

但是他們臉上卻連一點痛苦的樣子都沒有,因為恐懼已經使得他們連這種痛苦都忘了。

沒有人能形容出他們眼睛裏露出的那種恐懼。

就連大家剛才忽然看見一個人被他們一刀分成兩半時,都沒有他們現在這麽恐懼。

他們的恐懼竟似已超越了恐懼的極限。

他們怕的並不是這個能一刀毀了他們的人,他們怕的是這個人手裏的這把刀。

這把彎彎的刀。

刀並不可怕。

一個人如果怕一把刀,通常都因為他們怕用刀的人,怕這個人的刀法,怕這個人用刀殺了他。

但是他們怕的卻是這柄刀。

這把刀的本身,仿佛就帶著某種能將他們靈魂都撕裂的恐懼。

這種恐懼不但令他們忘記了痛苦,而且激發了他們生命中某種奇異的潛力。

所以他們臉上的血肉雖然已綻裂,一只手雖然已斷落,可是他們並沒有倒下去。

他們竟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傷,根本不知道手已斷了。

這種恐懼就像是只看不見的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

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人能呼吸。

第一個開口的,竟是那從來不太說話的鐵燕長老,他一直在看著丁鵬手裏的刀,忽然道:“你用的是把彎刀?”

丁鵬道:“是有一點彎。”

鐵燕長老道:“不是只有一點點,你用的是把真正的彎刀。”

丁鵬道:“哦?”

鐵燕長老道:“天上地下,古往今來,只有一個人能用這種刀。”

丁鵬道:“哦?”

鐵燕長老道:“你不是那個人。”

丁鵬道:“我本來就不是,我就是我。”

鐵燕長老道:“你用的這把刀,也不是他的刀。”

丁鵬道:“這把刀本來就是我的。”

鐵燕長老道:“你的這把刀上沒有字。”

他已經盯著這把刀看了很久,他的眼比鷹更銳利。

丁鵬道:“這把刀上本來應該有字?”

鐵燕長老道:“應該有七個字。”

丁鵬道:“哪七個字?”

鐵燕長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小樓一夜聽春雨。”

小樓一夜聽春雨。

青青的那把彎刀上,的確有這七個字。

這七個字本來只不過是一句詩,一句意境非常美的詩,帶著種欲說還休的輕愁,帶著種美得令人心碎的感情。

可是鐵燕長老說出這七個字,聲音中卻只有恐懼。

一種幾乎接近敬畏的恐懼。

一種人類只有在面對神鬼時才會產生的敬畏。

這句詩中卻連一點令人恐懼的地方都沒有。

丁鵬又想起了初遇青青時,見到的那個金袍長髯的老人。

他說出這句詩的時候,仿佛也帶著和鐵燕長老同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