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後續二

周末晚上,章 枕在蘭墨府正門前的花圃邊溜達。

深秋了,四周的草植黃了一大半,剩下一些都是四季青。章枕擡頭看清幽的月色, 時間過得太快,一晃眼,他都三十了,積蓄有,房產有, 家人也有, 生活壓力無, 這已經比同齡的很多人要幸運。

章枕拿出手機刷朋友圈, 有曬基金, 住房設計, 新車體驗的, 也有朋友在曬自己定制西裝上的彩色手印,說是孩子送的禮物。上周他和幾個朋友聚餐,被介紹了一個女孩, 十八九歲, 還沒他弟大,家世很好, 彈鋼琴的,辦過多場個人演奏會,崇拜他許久。

一場飯局成了相親。

章枕顧慮女孩子的自尊,他沒有當場走人,愣是堅持到吃完飯,送她回家,並講明自己的想法, 拒絕和她發展下去。

感情的事,章枕從來都沒認認真真考慮過,如果他以後能擁有它,那一定是它來得悄無聲息,成功躲過了他的防備與猶豫。

接下來幾年,章枕的生活中心是一邊治病,一邊看著茭白完成學業,跟三哥好好的。

遠處傳來車子的引擎聲,章枕的思緒被打斷,他收了手機,伸頭望去。

車穿過路燈和山霧慢慢開近,停在花圃前。

後座的車門打開,茭白哈欠連天地下了車,泛著水汽的眼看向章枕:“哥,你怎麽在大門口?”

“等你們。”章枕攬住他,“玩的怎麽樣?”

茭白還沒說話,戚以潦就從車裏出來,按著疲乏的眉心問:“阿枕,廚房有湯?”

“有。”章枕說。

蘭墨府是代代傳下來的規矩,設了三個廚房,三個餐廳,分主,客,和下屬。

原來的傭人都跟柳姨有多年的交情,柳姨死後,他們就全被換了,現在的那一批已經做了一年多,沒出過錯。

尤其是他們熬的湯湯水水總有新花樣,茭白喜歡喝。

章枕拉著茭白進大門,碎碎叨叨地問這問那,他無意間瞥到了什麽,腳步猛然頓住。

茭白眼神詢問。

“白白,你先進去。”章枕短促地做了個深呼吸,將他往前推推,“去吧。”

“行。”茭白困頓地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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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落後幾步,一手拎著茭白的背包,一手拿著手機接電話,用的是德語,發音標準,帶有成熟男人的磁性和儒雅。

章枕在原地等三哥過來,他不太懂生意場上的事情,只聽戚淮說,戚氏要往德國那邊拓展。

至於國內的市場,戚氏不會再去搶奪,擴大地盤。

戚以潦掛斷電話,見章枕杵著不動,他頷了頷首,喉間震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嗯?”

“三哥,你對白白求婚了?”章枕憋著情緒。

戚以潦搖頭。

章枕的情緒憋不住地沖出來,表情是大逆不道的鄙夷和氣惱:“忽悠我幹嘛,我都看到白白無名指上的戒指了!”

“我的意思是,不止求婚,”戚以潦往前走,沿著他那小對象的腳步,“還領了證。”

章枕當場懵住,聽力出岔子了?

什麽領證,領什麽證,誰跟誰?我是誰?

章枕昏頭昏腦地大步追上三哥,音量壓得又低又沖:“這麽大的事,我是他哥,都不和我說?”

戚以潦腳步不停,目光也始終在前面晃悠的年輕人影身上,他回憶當時的情形,面龐上多了幾分柔意。

關於結婚,戚以潦有計劃,但沒這麽快,愛人還在讀書,正是對生活和學業充滿熱情的年紀,他可以等。

所以領證這件事,是茭白主動提出來的。

就在戚以潦送出戒指的下一分鐘。

他的小愛人摸他西褲口袋,摸出另一枚戒指,給他戴上,吻他掌心,笑眯眯地說——我們去國外扯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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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的胸口燙熱,嗓音沙啞:“臨時決定的。”

章枕正要說什麽,就聽三哥笑道,“阿枕,你缺席這個環節,的確是件遺憾的事,這樣,以後你弟弟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都讓你主持。”

“……”

這其實也不必。他哪會主持。

章枕看到三哥捋額發,無名指上也有戒指,他擰擰眉心,正常的嫁娶流程是求婚,領證,婚戒,還有下一步。

“那你們什麽時候辦婚禮?”章枕加快腳步,走到戚以潦前面,擋住他的視線,嚴肅道。

戚以潦越過章枕,不快不慢地吐出兩字:“不辦。”

“不辦?”章枕的眉心擰得更緊,他快步跟上,呼吸有點急促,“為什麽?這是多重要多神聖的一個步驟啊。”

戚以潦步伐散漫地走著,燈影投下來,攏住他的高眉弓跟深眼窩,他沒言語,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沉默,身上還隱隱散發出了一股子疑似委委屈屈小媳婦的氣息。

章枕看了眼神情不明的三哥,他立刻意識到,只低調領證不辦婚禮是他弟的意思,於是他默默改換立場:“其實那就一儀式,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