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茭白看著面前病怏怏的岑景末, 腦子裏的思緒還在走。

岑景末記起一周目,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怎麽死的,這輩子重來了, 可他沒有自我意識,不知道世界的真相。

這跟戚以潦的情況有本質上的差別。

岑景末作為一個重生者, 仿佛站在命運的肩膀上面,脫離了普通人深陷其中的世俗,關注的東西是科學解釋不了的那一類。

茭白心想,岑景末試探完了, 已經確定他不是王初秋重生那麽簡單。

岑景末在等他給出比重生更離譜的答案。

“哥, 戚秘書,你們出去,我跟太子爺聊幾句。”茭白捏了捏微涼的手指。

章枕跟戚淮都看著他,不是很贊成他的決定。

茭白笑著對他們擺手:“就一會兒。”

兩人走後,茭白臉上的笑意就沒了,他端起自己那杯酒, 正要一口悶了, 又想起答應戚以潦盡量少喝。

頓了頓,茭白改成淺抿一點, 酒太烈, 有刺痛感, 他嫌棄地蹙了蹙眉,呼出的氣息裏多了一縷濃郁的酒香:“太子爺,我給你拿藥的時候中邪了。”

四周的空氣都靜了下來。

岑景末眼簾下的扇形剪影輕動, 黑睫如同濕漉漉的蟬翼一般,緩慢張開:“中邪?”

茭白點頭,你人都重生了, 中邪這事兒也不難接受吧。

“這點我三哥知道。”茭白唉聲嘆氣,“我經常不定時的中邪,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半真半假地舉了兩例:“我三哥叫我去廟裏燒香,我去了,還求了平安符,這點我哥可以作證,他和我一道去的,下山的時候平安符繩子斷了。”

“我體質特殊,佛祖不保我,”茭白苦笑,“總有奇怪的邪物附身在我身上。”

岑景末盯著他,直勾勾地盯著。

“太子爺可能很難相信這種荒謬的事,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茭白滿臉誠懇。

“被附身?”岑景末湊近他,幽幽道。

“對。”茭白說完,忽地嗅到一縷狗血味,嘴角一抽。這小胖猹不會以為剛剛附在他身上的是……上輩子的禮玨吧?

哎喲我草。

可能性很大!

因為這樣一來,他可疑的四點都能得到解釋。

非要回沈家回南城,是為了接近沈而銨。

看到這輩子的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未免唏噓。

至於碰見沈而銨的秘書,那是上輩子的守護者之一,感慨是正常的。

拿藥就更合理了。

除了岑景末,就禮玨知道位置。

哈哈哈,完美貼上。

完他媽的美!

茭白的呼吸裏多了藥跟酒的渾濁味道,他跟幾乎要吻上他的岑景末對視,及時抓捕到了對方眼裏一掠而過的恐怖愛戀。

這位想撬開他頭顱,舔他腦髓,剝了他皮肉,一寸寸啃他骨頭,嚼爛了品品看有沒有熟悉感。

好了,岑景末認定禮玨在他體內,一具身體兩個靈魂。

“中邪一定讓你很困擾,燒香沒用,不如請道士做做法?”岑景末文質彬彬地一笑。

茭白在心裏呵呵。岑景末是要讓他離開這具身體,騰出位置。

“太子爺說的,不失為一個辦法。”茭白沉吟狀,“想必你也知道我三哥在養傷,我要照顧他,實在是沒心情找道士,等過陣子……”

“島上正好有道士。”岑景末捂唇咳嗽,丹鳳眼裏有水光。

茭白:“……”在這等著他呢。

冷靜,岑景末的活躍度已滿,不需要搞,他在“這一世的緣”組裏,我對他來說,是知己。

“這麽巧。”茭白一臉詫異。

“是啊。”岑景末渾身在抖,“我也覺得巧。”

茭白見岑景末面色都泛灰,還幹嘔,胃部很不舒服,快死了似的,他不走心地隨口道:“你要不先躺著?”

“有勞茭先生扶我一下。”岑景末虛弱地笑笑。

茭白把岑藥罐子扶到榻上,讓他躺到厚毛毯子上面:“我去通知你的人,讓他們把醫生叫過來。醫生有隨行吧。”

T恤被拉住,茭白回頭。

岑景末輕聲說:“茭先生,做法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茭白把衣料從岑景末指間扯出來:“不著急。”

岑景末神情平靜:“身體被占用,聽起來多可怕,茭先生不想盡早解脫嗎?”

茭白沒錯過岑景末平靜下的陰沉。

這輩子的不要,偏偏非得打探世界的秘密,嗅到點苗頭就找上輩子的那個。

簡單點,這叫有病。

復雜點來說就是,岑景末的人生軌跡在變。

在《斷翅》的二周目,八個好友裏面,不止岑景末,沈而銨跟章枕也都擺脫了原來的劇情設定,人生多了原著沒有的東西。

包括禮玨,他病態的癡迷淡了,不再跟沈而銨糾纏一生。

齊子摯就不說了,他的人設改變最大,還整容,加了人格分裂的設定,擁有小嬌妻,成為岑家的女婿,在國外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