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籠……籠……籠子……

籠子???

籠子!

茭白的腦中噼裏啪啦爆開一股接一股狗血, 糊住了他的神智,他人都傻了。

戚家家主帶了個籠子,被我抓到了。

我靠“中邪”還能活嗎?

茭白全身僵硬, 手還在籠子上搭著,五指都沒知覺了, 他無意識去看白貓,想知道它在幹嘛。

入眼是一大片紅。

白貓在吐血,不停地往外吐,像是要把身體裏最後一點血液全吐出來。死也是幹癟的皮囊, 不留一滴血珠。

完了完了, 都氣吐血了。吾命休矣。

茭白剛把手拿開,後頸就貼上來冷硬觸感。一只手從後面箍住他的脖子,虎口卡住他凸起顫栗的脖頸骨頭,將他往後拖。

初夏的深夜,山風裏還有一點涼意,不刺骨, 只覺清爽。此時, 風裏多了重物被拖行的摩擦聲。

像屠宰場的最後一只獵物,獵戶趕著忙完休息, 動作快又急。

墳場的上司已經跪趴在墓碑前, 手抓著墓碑, 淩亂的短發不時掃過。

下屬在為她效力。

而上司的頭抵著墓碑,一下一下快速撞擊,“砰砰砰”直響, 似祭拜,又似猖狂。

茭白一直被反著拖,墳場就在他前方, 他卻顧不上去看。

因為身後拖他的人始終都沒發出一個音,舉止間蔓延著恐怖的沉默。這就導致他的心神完全不敢分散。

茭白為了減輕脖子的承力,試圖用手撐草叢,讓身體跟上拖行的節奏,可拖他的人速度太快,越來越快,他的手剛碰到草,就被拖走。

指尖劃出鮮紅口子,流出溫熱液體。擦過翠綠的草葉。

後頸的骨頭在拖行中一陣陣劇痛,皮肉都像是在承受被撕扯的恐怖痛感。

拖行的所過之處充滿了陰邪與血腥。

茭白體會過瀕臨死亡的感覺,有沈寄踩他脖子時,齊子摯捂住他口鼻時,還有他被捅了肚子躺在甲板上,感受船不斷下沉時,以及系統的懲罰。

但像這樣被無限拉長的死亡,茭白是第一次體會,他全程不敢喊疼,不敢掙紮,墳場的在他眼中逐漸模糊,直至完全被灌木遮擋。

他被一路拖進古堡,拖到地下二樓,扔進黑墻白家具的書房。

門轟然甩上。

茭白被拖到了深黑的墻邊。

箍在他後頸的那只手猶如一個扳手,夾住他提起來,猛一下摁力,將他往墻上重磕。

茭白的眼皮痙攣得閉不上,他暴瞪著一雙眼,瞳孔裏的墻體急速放大,卻在殘暴地撞到他眼球的前一刻,一截手臂徒然從後方伸出。

茭白磕上一個手背,發出令人發酸的沉悶聲。他的額骨沒遭碎裂,只是那塊皮肉一片灼紅。

那個橫在他跟墻壁之間的手背冷硬發青,血管一根根鼓跳。

身後有牙齒咬得過緊的咯咯響。那是隱忍的力度岌岌可危的信號。

困獸在籠子裏掙紮,拱動,吐息燙熱,全身充血,猙獰咆哮。

忍不下去了。

“克、制……”

茭白的耳邊有快速吞煙口中分泌物的聲音,伴隨老男人不太清晰的吐字喘息,他眼前那只手的手背被他撞紅,血管更鼓,像是要沖破那層皮,紮進他的眼睛裏,擠進他的嘴裏,纏住他的脖子,他艱難地吸口氣,感謝戚家骨子裏的紳士風度。

下一秒,後頸就是一痛。

薄嫩皮肉裏嵌進森白牙齒,瞬間就有血絲滲出。

那血絲又很快聚成一小灘血水。

“咕嚕”

被吞了下去。

“啊——”從懵逼狀態裏出來的茭白吃痛大叫,“草,疼啊!”

後頸的疼痛還在加劇。

茭白被死死壓在墻上動彈不得,他的頭抵著咬他那人的手背,渾身痛得不停發抖:“三哥,我是茭白,你清醒點,清醒點……”

白貓一直在嘶吼,尖叫,那聲音就像鋸齒在用力鋸木頭,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

“別叫了……”茭白不自覺地喊。

更多的血水被嘬出來。

吞咽聲更大,野獸進食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茭白要死了,他用力掙了一下後仰點,一口咬在戚以潦還橫放在墻上的手背,含糊不清地悶哼:“我就快要高考了,不能在這時候受傷,求你了,拜托,等我高考完你再咬。”

啃噬聲停了。

“克制,”戚以潦血紅瘆人的眼眸微垂,他弓著因興奮而大幅度起伏的精厚肩背,布滿陰森神情的面部埋進年輕人潮熱而幹凈的後領裏,顫動的睫毛隨著眨動一下下刮過對方浸了冷汗的後頸皮膚。

“克制,克制……”

“克制……

偌大的黑白房間裏,除了一重一亂的呼吸聲,就只有一遍一遍的呢喃。

.

茭白整個就處於頭腦空白中,時間的流逝模糊又遲鈍,等他的後頸重獲自由時,他條件反射地縮一下脖子,嘴跟著微張,這才發現自己還咬著戚以潦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