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沈而銨的呼吸裏都是他身上的藥味。
他瘦了一大圈。沈而銨想。
“聽到沒?”茭白發出很小的氣聲。
沈而銨看著他嚴肅又黑亮的眼神,愣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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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的狼藉沒收拾,燈具沙發書櫃名畫等等就這麽攤在地上,這一片的燈光都見證了它們遭受過怎樣的殘暴對待,死的死,殘的殘。
罪魁禍首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面,淩冽的目光穿透煙霧,落在並肩而立的兩個小孩身上。
一個十九,一個十七,相差兩歲,都處在青春時光,都還沒踏上人生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太稚嫩。
最初他是他們的連接點。
後來他被剔了出去。
他們饒過他留下的空位成了同班同學,前後桌,室友,還共患難。
感人至深。
沈寄注意到兒子在看他的小狗,他抖了抖指間的煙,抽上一口,英俊的眉眼間似有暴風聚集,又像是無風無浪。
在那之後,他從冷薄的唇間緩緩溢出煙霧,視線也挪向他的小狗。
老沈小沈一語不發,兩人四只眼都集中在茭白身上。
茭白冷不丁地嗅到了一種名叫尷尬的東西。
太尷尬了。
這一秒比前一秒尷尬,越來越尷尬,而且這種尷尬是他看某類狗血漫時才有的……
茭白捂臉翻白眼,這他媽的小馬文學即將上演的氛圍是怎麽回事?
神經病吧媽了個雞蛋!
“你們聊你們的。”茭白本來他是要管沈而銨的,現在這氣氛還管個毛!
溜了溜了。
可茭白才走一步,背後就被刮過來一股冷風。
“站住。”沈寄命令道。
茭白當場就要發火,想想沈而銨在這,不能把這孩子嚇到,他憋住了,呵呵道:“我尿急。”
沈寄指指自己跟前的空地:“過來,在這尿。”
茭白:“……”
你狠。
茭白光顧著震驚老東西的無恥程度,沒捕捉到一旁沈而銨的情緒變化。
沈而銨垂眸站著,沒人看見他眼底的錯愕迷茫。
茭白與那個人的相處模式……
沈而銨輕輕蹙了一下眉心,眼中浮出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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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的寂靜被茭白制造的聲響打破,他站不住了想找地方坐,拖鞋踩到了地上的明信片。
那明信片不知道是沈寄的哪一任小情留下的,正面就是茭白想報的學校大門。那可能也是明信片主人的理想大學。
茭白想瞧瞧明信片,可他彎不下來腰,怕疼。
一只手伸過來,替他拾起那張明信片。
沈而銨拍拍明信片上的細碎幹花,遞給茭白。
沈寄將兩人的互動收進眼底,他疊起腿,硬朗的寬背往躺椅裏一靠:“沈而銨。”
父親喊兒子全名,語態冷漠。
兒子沒有半分落寞傷心,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態度,包括自己頭上臉上的傷被無視。
“你不是想知道你同學怎麽樣嗎,”沈寄對待無能下屬一般,“現在人就在你跟前,問吧。”
沈而銨安靜的像一幀動畫。
“怎麽,電話會打,話不會說?”沈寄冷冷呵斥。
沈而銨沒解釋今晚這通電話是棟子替他按的,他半晌道:“我的朋友因為我,受傷,我不放心。”
這話裏不知哪部分勾扯到了沈寄心頭那根小刺,不疼,卻也無法忽略,他那副掌控一切的神態有了一絲變化:“朋友?”
當父親的嗤笑了一聲,出言嘲諷:“你一個自閉症結巴,除了梁家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智障,還有誰願意和你建交?”
話太難聽。
茭白的無名火蹭一下竄上來,他對著歪倒在地的收藏櫃重重拍了一下。
肋骨疼到了,裝逼失敗。
茭白被沈而銨扶著,沖陽台的老東西吼:“莫名其妙把人叫過來,又莫名其妙羞辱,更年期是吧?”
沈寄的面色霎時就陰沉了下去。
年齡這方面沈寄從來不會考慮,他再過二十年三十年,依然是整個南城的商界巨擘,近期他卻意識到自己三年後就是他四十歲生日。
現如今他三十七,一個男人的黃金年紀。到了這個小玩意嘴裏,就是更年期。
而且,小玩意還是在替別人打抱不平。
一條攻擊性強烈,牙口尖銳,沒被馴化的惡犬,哪來的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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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那一瞬間,客廳繃緊的氣流沖到了臨界點。有什麽一觸即發。
沈而銨欲要擋在茭白面前,卻發現那個人沒有過來,他只是用可怖至極的目光看了一眼茭白,就又坐了回去。
那種退步是無聲的驚天之響。
它名為縱容。
來自一個連親生兒子都不過問,視人命為螻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冷血無情之人。
這個人是成功的商人,他給出一點特權,勢必會收回千萬倍的利益。
沈而銨怔怔地凝望著身旁的茭白,想說什麽,卻哽住了喉頭,一個音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