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戚以潦是老年癡呆吧,啊,是吧,是吧是吧?

茭白咬牙切齒地吃掉一塊豆皮,這幾個老男人都有病,他一定要趁早遠離。

下一刻茭白泄了氣,離不了,他要搞活躍度,滿50才能查看好友資料,到那時還不知道有什麽奇葩事在等著他呢。

茭白心梗地吃完了一頓素食,想到原主的身份證還在老太太那,他氣成了河豚,這樣子還被戚以潦看到了。

茭白:“……”

戚以潦邁著從容沉穩的步伐走近,手上拿著不知是哪個小孩給的棒棒糖。

他不像沈寄那麽冷峻淩厲生人勿近,周身的氣場裏幾乎沒有強烈而逼人的鋒芒,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細紋都裹滿了溫和的成熟魅力,男女老少通吃。

茭白掉頭就走。他明白姓戚的不是老年癡呆,是把他當阿貓阿狗,自然記不住名字。

青年的身影像一道秋風,寡淡又迅疾。戚以潦面上的笑容不減分毫,他轉過身,將棒棒糖給了一路追隨他而來的小姑娘。

“給,給我的嗎?”小姑娘羞紅了臉,她把棒棒糖捧在心口,暈乎乎地走了。

戚以潦搖頭:“還是做夢的年紀。”

走來的沈寄沒附和,只說:“晚上再喝幾杯?”

“不了,事多。”戚以潦接過沈寄遞的煙,“下回你去西城,我們再聚。”

沈寄不再挽留,他隨意地問道:“小章人呢,沒跟你一起來?”

戚以潦撚了撚煙蒂:“辦事去了。”

“那看來這次不能跟那小子切磋一番了。”沈寄冷厲的眉間多了幾分柔意,有老總遠遠地跟他告別,他又恢復成一貫的淩然。

戚以潦等沈寄送走幾個賓客,便道:“老沈,我聽老太太說,婚期是今年小年夜。”

沈寄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你當說客?”

戚以潦失笑:“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怎麽還這麽大反應,只登個記,不辦婚禮就是。”

沈寄對這件事很厭煩,懶得聊:“沒那麽簡單。”

“我倒是覺得,沒你想的那麽復雜。”戚以潦說,“外界不知道老太太是依據命理測算挑選的兒媳,這風聲不會走漏出去,你結了婚以後的生活照舊,家裏家外是兩回事,不相幹。”

沈寄的心思有些許松動。

“再者說,你同意娶妻,不代表你屈服於所謂的命理,你那麽做,是出於孝順,百善孝為先。”戚以潦含住沒點燃的煙,雙手插兜,像是在開圓桌會議一般,慢慢悠悠地出劍,一劍封喉。

沈寄的唇角輕抽了一下:“老太太給你開了什麽條件?”

戚以潦笑得儒雅:“手抄本。”

沈寄:“什麽?”

“佛經。”

沈寄:“……”

“一本佛經,就把我給賣了。”沈寄松了松領帶,解開袖扣,拍幾下好友的肩膀,他沒有動怒,語氣是揶揄的。

到他這個閱歷跟地位,敢跟他輕松調侃的人屈指可數。

戚以潦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老沈選誰,怎麽選他都不感興趣,他只是看著不遠處銀杏樹旁的瘦削身影,突兀地說了一句:“感冒好了,嗓子也好了,聲音聽著還不錯。”

沈寄也看過去,那身影很不起眼,很像路邊的垃圾袋: “待會給你送過去。”

戚以潦笑了笑:“老太太叫你把人送回沁心園,不是送我床上。”

沈寄發出玩味又不屑的冷哧。

“阿潦,那個誰……昨晚伺候我的小孩,”沈寄挑眉,“你還要用?”言外之意是,我昨晚挺滿意的,人是不是該給我了?

戚以潦低頭,一只手半攏著擋風,另一只手扣動暗灰色打火機,他微仰頭,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去:“過段時間吧。”

沈寄不問緣由:“行。”

兩個認識多年,相差幾歲,跺跺腳就能改變商場局勢的男人並肩談笑風生,他們的友情代表兩家的關系。

南沈西戚,永遠不會成為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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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一輛車從老宅駛出,前往沁心園方向。

後座的茭白裹了裹長外套,他扒在車邊,費力撐開因為困倦而耷拉發皺的眼皮,吹著風呼吸新鮮空氣。

老宅在山腰處,這條路的風景漫畫裏有出現,每回都是禮玨視角,茭白自己進來看才發現沿途景色比畫中還美,他頓時就不困了。

可就有人讓他不舒心。

“關窗。”

隨著沈寄的話音落下,車裏的窗戶全部升了上去。

接著沈寄又是一聲:“停一下。”

茭白瞬間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還沒說什麽話,就被老男人踢了一腳,伴隨兩個冷冰冰的字:“下車。”

“……”茭白有種喉嚨裏堵了頭發,想摳又摳不出來的感覺,要瘋,他可不能下車,怎麽都不能下去,不然計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逼仄的空間,氣壓低到了谷底。司機識趣地升了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