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主角又作妖了。

她不願意補拍白天那場和男主角那場NG了很多次的戲,把導演拉到一旁嘀咕半天,說要演小園的角色。

葦家寶有點為難,現場的氣氛僵持著。因為白天的戲沒有拍完,所有的人都不能休息,化妝師,燈光師,場務,都必須留守現場,最慘的是統籌,每天最晚收工的就是他,他收工回去還要加班,根據演員的狀態和拍戲進度再準備第二天的通知單,當天就要送到相關人員手裏。

最累的是這些幕後人員。

他們其實只想今天的戲趕緊拍完,無奈這女主非但不配合,可能還把自己當成“橦華”的領導階層了,她一定要演女配的角色。

陳雲秀第一次皺起了眉。

這劇本的初稿是一對雙胞胎,女主一人飾二角,姐姐給妹妹捐完一個腎臟後因為並發症死去,妹妹在後來也精神分裂,最後跳樓自殺。

因為鄒一蕊的實力問題劇本改成了姐妹,向小園來演姐姐這個角色是來臨時救場的,結局也不會變。

陳雲秀說:“鄒小姐,先不說合同,小園的戲份要少很多,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鄒一蕊噎了噎,她不是不想當女一,誰不想戲份多?女一的角色是可憐的卻很難讓人同情,她身體孱弱,可自小有母愛的呵護,患病了親姐的腎臟的移植給了她,親姐還因此死去,她很難讓觀眾對她有同理心,尤其劇情後段,她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出現了精神問題,懷疑姐姐占據了她的靈魂,瘋瘋癲癲。

這個角色很矛盾,孱弱,自私,單純,又有良心未泯的善良。

表演需要豐富的層次感。

她原本以為不難,和向小園對戲的過程中,NG的是她,被壓戲的也是她,真是太令人憋屈了!相反女配的角色能夠博取很多同情心,看向小園演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她又心癢。

向小園一進來,那邊一束眼光朝她掃過來。

她站定,與那人對視一眼,來的途中工作人員已經告訴她緣由了。

“喂,你想不想當女一號啊?”鄒一蕊高聲問。

向小園挑挑眉,雙手交叉起來抱在胸前,“我有名字。”

兩位女演員頓時有了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鄒一蕊還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戲服,向小園短T短褲,有點隨性。

兩人的相貌都是極出色的,身高相仿,一般高挑。

在場工作人員屏住呼吸,葦家寶撓著頭,攝影師組組長默不作聲地靜觀,看了陳雲秀一眼。

菜卷呼吸沉一沉,擡手扶了一下眼鏡,也望向了陳雲秀,現場能解決問題的應該只有他了。

突然耳朵聽到一聲脆笑,“你想演我的角色,行啊,不過,這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要試試才行。”

“試試就試試!”鄒一蕊被激起了好鬥心。

她這個邶影的還怕你華戲的不成?

葦家寶眨了眨眼,望了陳雲秀一眼,陳雲秀扶了扶眼鏡,沉思了一小會兒,點下頭,“可以,你們先過一遍吧。”

場景重置,仍舊是餐廳那場戲,鄒一蕊演姐姐,向小園演妹妹。

向小園忽然笑了笑,垂低雙手,一步一步朝餐廳那邊走去。

餐廳的戲份已經完成,場務把布景都撤走了,餐廳裏空空如也。攝影機也沒開,在場的工作人員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這裏。

只見小園坐下後,她面部表情一收,眼神沉靜了下來,如一汪沒有經過大風大浪的湖泊,清澈無暇,兩條胳膊放在桌面交疊,掃了眼桌面,身子前傾,眼神猶豫遲疑,隱隱帶著好奇,“姐姐,你有沒有什麽喜歡吃的東西?”

鄒一蕊的呼吸一頓,這就來了。

她回憶著記憶的台詞,對,這裏就默不作聲可以了,對,在吃東西,雖然東西都撤下去了,不過,無實物表演是每一個表演專業學生都會上的課。

她冷漠地“舉著刀叉,切著牛肉”,不對,這裏是在吃舒芙蕾,鄒一蕊急忙收了刀的動作,“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放進嘴裏,充耳不聞的模樣。

向小園看了她手中的動作,露出一點尷尬的笑容,很快掩飾下來,垂低臉用更輕一點語氣,“話說回來,我對姐姐了解得太少了……”她在這裏停頓了頓,仿佛在感慨。

鄒一蕊額角微微出汗,對方的這裏的台詞與她的處理完全不同,這一停頓讓她很想擡頭去看她的表情,只是不行,這時姐姐要表現出不屑的神態,她只能依舊“吃舒芙蕾”。

可惡,鄒一蕊隱隱覺得不對,沒事,沒事,後半段就是“姐姐”這個角色的主場,到時她要像向小園一樣說台詞……

等等?這不是復制對方的演法嗎?不行,可她要怎麽演?

鄒一蕊心中驚詫,下意識就擡眼望她,不料一眼就像碰到了刺,對方眼眸仿佛被她這一眼所點亮,語氣中有希翼,“姐姐,你多跟我說一點你以前的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