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清幽安靜的回廊，零星的點著幾盞宮燈，微風輕撫而過那光影便也搖擺不定，晃動的燈影打在穆纖韻身上，她眼裏的光也就明暗起伏不定。

顧默涵尷尬的站在原地，對於自己聽穆纖韻的隱私感到抱歉。

“你都聽到了吧？”穆纖韻站在原地沒有動。

“嗯，對不起。”顧默涵停在樹林邊的陰影裏。

燈光下顧默涵看不清穆纖韻的神情，只能感覺到穆纖韻身上浮現出的一股濃重的悲傷，她的親人去世沒多久，另一幫，和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又這樣的咄咄相逼，不僅困在這深宮大院，連僅剩的血脈至親也這樣相互算計。

顧默涵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好執拗的待在原地，默默的陪伴著她。

穆纖韻好不容易跟自家二叔聯系上，卻還要在聶承睿的監視下裝作不和，好不容易交換完信息，連多說兩句話都怕被人看出破綻，只好匆匆分開，連心情都還沒平復就以為自己又被人監視，心情激蕩之下才露出些鋒芒，在看到顧默涵的那一刻奇異的心情竟然放松了些，壓制不住的難過悲傷就忍不住漫了出來，可能是因為顧默涵是除了親人外唯一一個真心關心過她的人吧。

“你怎麽傻呆在原地？上來啊。”穆纖韻看著黑暗裏顧默涵傻愣愣待在原地若隱若現的身影，開口招呼道。

顧默涵上前幾步和站在了穆纖韻身前，穆纖韻看到顧默涵微紅的眼眶，頓了一下，拉過她的手柔聲的說道：

“貴妃，陪我走走吧。”

“好。”顧默涵任由穆纖韻拉著，陪她在安靜的偏殿隨意的走著。她們身後是傳來絲竹之聲，燈火通明的國宴會場。

“貴妃你喜歡聶承睿嗎？”穆纖韻單刀直入的問道。

“啊？我怎麽會……我不喜歡他的。”顧默涵直接回答，也沒有在意穆纖韻是直呼聶承睿的名字。

“那你為什麽一進宮就對我敵意那麽大？”穆纖韻接著問道。

“這……這個……”顧默涵結結巴巴的，紅著臉難為情的說，“還不是因為，大家都拿我跟你比，我還沒有一項贏得過你，我就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的完美。”

就這？穆纖韻一腦門子的問號，沒想到顧默涵進宮以來，一直針對自己，就是為了這麽個好笑的原因，她忍不住真的笑了出來。

這是穆纖韻這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真心的開懷大笑，她笑容爽朗，聲音清脆，看得顧默涵也不好指責她竟然嘲笑自己，看著她的笑臉，也跟著她一起笑了起來，這一笑仿佛把兩人之間所有的隔閡全部都化去，她們相攜著，越走越遠。

身後的喧鬧也越來越遠，她們停在池邊的涼亭裏，穆纖韻坐在椅子上，第一次在顧默涵面前毫無儀態的趴在欄台上，她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欲開未開的荷花放下了對顧默涵防備在她面前陷入了沉思。

父親有察覺到聶承睿不對勁，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狠辣，一些安排還沒有派上用場聶承睿就直接下手了，這樣一來，這些安排就不得不暫停下來，現在明面上父親遺留的勢力由秦師兄領導，在聶承睿的默許中被宋曉文那一派打壓的厲害，其他沒有暴露的勢力轉入地下在暗地裏謀劃一切。至於穆家明面上所表現的不和是早在穆煜帆當初出山就故意做出來的，聶家這種新皇室是不會了解像穆家這樣流傳盡千年的勢力到底暗地裏會有多少謀算的。

顧默涵坐到她身邊，看著她月光下清冷美麗的容顏，舒展開來的修長的腰線，發起呆來。

兩個人之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卻顯得那樣的溫馨和諧，不知道過了多久，綠倚匆匆忙忙的跑來，看著自家主子和顧默涵安靜地待在涼亭裏，看著自家主子面上好不容易浮現的輕松愜意，不由得停在了原地，愣了一會兒，想到現在的時間，咬了咬牙還是上去了。

“娘娘，時候不早了，禦花園那邊在催了。”

穆纖韻發現綠倚那一刻，就直起了身子，恢復了往常端莊大氣的樣子，聽到綠倚的話，遺憾了一下輕松愜意的時間過得這樣的快，起身後沖著顧默涵伸出了手。

“貴妃，我們回去吧。”

顧默涵看著穆纖韻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隱約間好像自己也對別人做出過同樣的動作，下意識就擡手搭上了穆纖韻纖細柔軟的手，顧默涵的手被穆纖韻握住，綠倚在前面掌燈引路，顧默涵想了想，開口說道：

“以後沒人的時候皇後姐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不用這麽生疏的。”

“那我以後就叫你涵兒，你也可以不用叫我皇後姐姐的。”

“那我以後就叫你韻姐姐了。”

“嗯。”

燭光下兩人的身影，悄然重疊，溫馨美好。

禦花園門口，穆纖韻放開了顧默涵的手，她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