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喻家書房,喻文祺和喻文犀二人表情嚴峻,似乎在商討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正說到關鍵時刻,卻聽得大廳傳來一陣喧鬧聲,二人皆是面露疑惑。

喻文犀正欲出去看看,就見馮珂一臉笑意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外面發生何事,竟如此喧嘩?”

“思弋回來了!”馮珂拉著自家相公的胳膊進了書房,這才轉頭朝喻文祺行了禮,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大哥,思弋回來了,您快隨我們過去吧。”

三年前喻思弋突然決定下山歷練,連句道別的話都不曾同喻文祺說,算起來,他父女二人也有五年未曾見過面了,想到這裏,喻文祺心中百感交集,面上表情終於放松了些許,朝著門口的喻文犀夫婦二人點了點頭,三人一同去了大廳。

身為喻家家主,喻文祺向來是嚴肅而又高高在上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喻文犀與他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長相七八分相似,雖也威嚴,但面目中卻多了幾分親切。

大廳中的下人早已被喻思弋摒退,如今偌大的地方就只剩她與簡隨心兩人。

即便金凰一日縱橫千裏,從開陽村飛到喻家也整整花費了十日,一路勞頓不說,小孩兒半路還發起了燒,喻思弋為此又是幾夜沒睡,此刻狀態實在說不上多好,一身白衣早已被泥濘染成了黑色,腰間系著的白色絲帶不知何時斷成了兩截,就連鞋子上也都是星星點點的黑泥,更不肖說那滿頭青絲,幾日不曾打理,看著著實有些狼狽。

喻思弋在大廳中站了片刻,終於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見小孩兒還是一臉茫然的縮在門口,似在害怕,又起了身將人抱進了懷裏,說話時眸中盡是溫柔與憐愛,“莫怕,這裏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簡隨心還未從連續幾日的高燒中清醒過來,此時還是暈暈乎乎的,似是在做夢,對於少女的話並未有什麽反應。

喻思弋伸手探了探小孩兒的額頭,並不燙,這才松了口氣,又笑著開了口,“這會兒可沒燒了,怎麽還一副傻傻的樣子?嗯?可是前幾日把腦袋燒壞了?”

簡隨心眨了眨眼,也不知將這話聽成了什麽,竟真的點了點頭,喻思弋見狀輕笑,將懷裏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摟的更緊了,“阿簡真可愛。”

這句話連帶著喻思弋的呼吸順著空氣輕飄飄的傳到了簡隨心的耳中,終於叫她回過了神,她身體雖是小孩,但心理年齡卻比眼前的人還要大,一時間不禁羞赧不已,後知後覺的在少女懷裏扭動著想要下來,最後還是因為沒有力氣放棄,只能老老實實的被人抱在懷裏。

只是蒙在面紗下的小臉蛋還是不爭氣的紅了。

喻思弋嘴角揚的更甚,視線直直盯著懷裏人,裏面是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光芒,

“父親與二叔二嬸都會喜歡你的。”

簡隨心的小心臟砰砰砰的跳的更快,只能裝作沒聽到,將頭轉到了一旁,前生她也曾偷偷來過這裏,但她身份特殊不能被人發現,因此每次過來看喻思弋時都是偷偷摸摸,喻家人也從未知曉過她的存在,誰知重活一世,竟有機會光明正大的來到喻家,她心中感慨,深覺世事無常。

待喻文祺三人來到大廳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向來冷情不喜與人接觸的喻思弋,懷裏竟摟了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娃!

此番回家,還是重生後第一次與父親見面,喻思弋將懷裏的人放開,起了身,朝著依舊如同記憶中一樣高大威嚴的男人行了禮。

“父親。”

低頭瞬間,少女的眼角似有淚光閃過,只不過情緒波動只在呼吸之間,再擡起頭時,她又變成了曾經那個天性淡漠、寵辱不驚的喻家大小姐。

“二叔,二嬸,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喻文祺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自家女兒一句話不說就離家三年,就連回來,都不曾提前打聲招呼,哪裏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他這人本就處於上位多年,不說話的時候就十分嚴肅,更不用說此刻還有些發怒的氣勢,話音剛落,大廳的氣氛就冷了下來。

一旁的馮珂拉了拉喻文犀的手臂,希望他說句話緩解一下氛圍。

“咳咳,大哥,思弋也是迫不得已,那祝寇當日都親自尋上門了…”

喻思弋離家的原因喻文祺自是知道,但他真正生氣的是女兒離家三年一句口信都不曾給家裏捎過,就好似真的從世上消失了一般。

“一聲不吭出門歷練也就罷了,這三年來也不知給家中報句平安,平白無故要家人擔驚受怕!”男人面上浮起一絲怒意,眉頭緊緊皺著,深沉的目光始終盯在少女身上。

喻文犀夫婦二人沒想到喻文祺會真的生氣,這會兒也不敢再多勸,大廳中一時之間安靜下來,再無一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