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個相當漂亮的妹子,自稱姓“繁”,名叫繁生。

……不得不說,這姓氏還挺少見。

這名字是蘇越心哄了半天,才從她嘴裏哄出來的。至於更多的,她卻不肯多說的,只默默啃著蘇越心從工具箱裏掏出來的小點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他們,尤其是在看向白河時,眼神更顯防備。

白河對此十分無語,再看看蘇越心耐心哄人的樣子,內心更是淒涼,索性也沒去管她,自顧自將腦袋重又裝回身子後,便頂著對方詫異的目光,徑自走到門外去張望了一下。

就像蘇越心之前說的——門的外面,是走廊。

很窄很長的走廊,頂上懸著暖黃色的燈。走廊的兩邊則有規律地排著兩列房門,而走廊的盡頭則是一個平台,平台處有一個向上的樓梯。

走廊內空無一人,走廊上的房間也全關著門。白河蹙了蹙眉,收回目光,視線從自己的門前掠過——毫不意外地,他在這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這並不是一具人的屍體。真要說的話,這看上去更像是一株花。那株花足有一人多高,花盤則和人的臉差不多大,根須露在外面,看上去十分粗壯。

那花倒在地上,花盤被人劈得支離玻碎,黑色的汁液濺了一地。白河上下打量著它,想起了之前那張出現在窗口外的、蘇越心的“臉”,不由蹙了蹙眉:“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人頭豬籠草。”

回答他的,卻是那個叫繁生的漂亮妹子。

她嘴上回答著白河的問題,卻根本沒往他的方向看,只囫圇咽下最後一口食物。

她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吃完後用手指抹了下嘴角嘴,小心地將沾下的所有碎末都送進嘴裏,眼睛猶留戀地看著包裝紙上沾著的碎屑,用力咽了口唾沫。

估計是礙於蘇越心在場,她最終只是將包裝紙小心而鄭重地疊了起來,收進了外套口袋裏,蘇越心也不急,等她收完了方道:“你剛才說,人頭豬籠草?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我自己給它起的。”繁生垂下眼睛道,“這中東西,只會出現在有活物的地方。它的花盤有魔力,落在其他人的眼睛裏,會自動變成那人最想見的人的模樣。它就是用這中手段,把人騙到它的面前來,然後一口吞掉那人的腦袋……”

她說著,嘴角勾了下,似是想笑,卻又沒笑出來:“這不就很像豬籠草嗎?把獵物吸引過來,然後把它們吃掉……”

“你聽上去,似乎對這個地方很了解。”蘇越心若有所思。

“如果你被困在一個地方很久很久,你也會對它有一定了解的。”繁生淡淡道,旋擡眼看了眼蘇越心,眼神猶帶著幾分警覺,“倒是你們……這地方很久沒有活人進來了。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蘇越心聞言,與白河對視一眼,後者自覺地走了過來,坐到她身後,機敏地與繁生保持了一個讓她感覺安全的距離,同時回答道:“就像之前說的,不小心撞進來的而已。”

這是蘇越心之前試圖和繁生溝通時用過的說法,很顯然蘇越心當時並沒有去想該怎麽進一步去圓這個說法——而白河現在也沒有想到。

白河現在相信蘇越心的《玩家關系學》和《玩家心理學》都是低分飛過的事實了……這理由隨便得簡直就像是隨手抓的。

問題是你抓的時候好歹看下情況啊?你是在那裏和漂亮妹子貼貼沒錯,但你的對象兼同伴可就在你的身後身首異處呢?

那身首異處的“首”還能非常自然地滾動和說話,還能把自己拼回去……都露這麽一手了,你跟別人說你是“不小心撞進來”的,誰信。

果然,在聽完白河的話後,繁生露出了明顯的不相信,於是白河適時補充上了一句:“當然,信不信由你。你有選擇相信的權利,就像我們有選擇保留的權利。這一點,我們雙方都一樣,不是嗎?”

這話一出,這一句純粹沒撒好的謊,反倒變得像是故意為之一般了——如果想獲得更多的真相,就要用更多的真相來換。白河這幾乎算作明示了。

聽他這麽說,繁生的眉眼反而松弛了一下。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圈,突然呼出口氣。

“別跟我整那些虛的。我沒時間跟你們搞那麽多彎彎繞繞。”她下定決心般道,“你們想知道,直接問我吧。別讓我自己講。我在這地方待得太久,腦子都亂了……你們直接問好了,我能回答的都會回答。我沒必要對你們撒謊,但相對應的,我希望你們也別再對我撒謊。”

聽她這麽說,蘇越心與白河又是一個對視。跟著,便聽蘇越心道:“那行,第一個問題——你是活人嗎?”

正要開口的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