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4頁)

這是惡魔的名字嗎?!

“葛葉,葛……葛軍。”媽媽桑讓自己盡力鎮定下來,“行,那這一批就留你們兩個吧。其他人出去,去純子阿嬤那裏領活幹。”

這就是媽媽桑的挑選了。這一批的女孩子除了被選中的人之外,就都自動成為店裏的勤雜工。而房間裏就只剩下我和葛葉,還有準備對我們訓話的媽媽桑。

“聽好了,我把你們兩個挑中,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做花魁享福的!想要做到我們時任屋的鯉夏那個程度,你們還有得熬呢!”媽媽桑雙手叉腰,“葛葉,還有葛……葛軍!啊你這是什麽怪裏怪氣的名字,回頭讓教和歌的師父給你改掉!”

我本來還想抗爭一下:“葛軍是一個令人顫抖的充滿知識氣息的好名字……”

“你們兩個在能夠接客前,先要接受培訓,好好學學才藝和禮儀。”媽媽桑看向我,“剛進來的時候我就在注意了,其他女孩子都是垂著頭小碎步走,你就是仰著頭鼻孔朝天甩著膀子——你是男人嗎?!給我注意儀態啊!!”

我縮起脖子:“好的好的,注意儀態注意儀態。”

於是,我和葛葉作為時任屋的同期練習生(媽媽桑:?)被分到了同一個房間,換上他們提供的工作服之後,等待那個據說會教我們禮儀的老師來。

在等待的時候,我很自來熟地就和葛葉聊了起來。

葛葉的遭遇和所有被迫沒入花街的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被需要錢的父母或者親人賣來的。她的父親賭博酗酒,光靠他清醒時候掙的錢養不起更多孩子了,正好她越長越漂亮,於是他就把葛葉賣到了時任屋,拿了錢回去繼續賭博喝酒。

“……那他真是個人渣。”我在靜默了半晌後說。

葛葉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女性所特有的,飽嘗了苦難、卻將怨恨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笑容。

“但我脫離他了。”她說,“接下來日子的好壞,就全看我自己的奮鬥,他再也不能掌握我的命運。”

我無言地伸手,摸了摸葛葉的頭。

“你呢?”她又問,“今天送你來的那個美麗的人,是你的……?”

我說:“是我爸。”

葛葉露出了同病相憐的表情:“是嗎?你家也沒錢了嗎?”

我在心裏對政哥哥說了一句對不起:“嗯,我爸沉迷買兵人、做模型還有蓋大房子,所以也沒錢了。”

窗台上,一只青藍色的絨球小鳥憤怒地“啾啾啾”罵了一堆。

還沒等我和葛葉交流完悲慘遭遇,一個抱著三把三味線的大姐姐就拉開了房間的紙拉門。

她自稱是時任屋的樂伎,讓我們叫她優子就行。

“今夜時任屋要舉辦一場宴會,宴請的都是武士老爺。這段時間樂伶裏頭人手不足,你倆務必要在入夜之前把這幾首曲子學會,晚上在宴會上伴奏。”優子把三味線發到我倆手上,順便警告我們,“好好學,用心學。武士老爺的脾氣都很暴躁,要是覺得你的曲子不好聽,他們可能會直接教訓人。”

我抱起三味線,叮咚地隨意撥了撥。

“架勢還挺像一回事。”優子看向我,“你之前學過?”

我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好像學過三弦?”

優子有些茫然:“三弦是什麽?”

“似乎是一個留著很長黑色頭發的大姐姐……啊,不,大哥哥教我的。”我試探性地憑著直覺撥了幾個音,唱道:“桃葉那尖上尖,柳葉那遮滿了天!坐鹹陽的這個政哥哥,細聽我來言呐——此事誒,出在了吉原煙花街,煙花街時任屋,有一個咕噠子啊,啊啊啊啊 ̄”

優子:……?

系統:【你都是上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不要突兀地在花街唱《探清水河》行嗎!?】我唱完之後雙眼閃亮地看向優子:“我這樣的可以嗎?”

優子:“呃,雖然不知道你剛才這首古怪的歌是怎麽回事,但是你得學我們接客唱的歌。”

我問:“什麽歌?”

在宴會上我就知道是什麽歌了。

“啊啊 ̄津輕海峽,冬景色 ̄”

時任屋唱歌最好的歌伎小姐巧笑倩兮,她合起檜扇,原本遮掩在小巧扇後的臉龐也完全露出在了宴會席的一眾客人面前。多情的雙眼對著武士們暗送秋波。

席間的武士們不少開始怪叫,抓著侍女們送來的花朵就往歌伎小姐身上丟。

而我和葛葉縮在宴會廳的角落,撥著三味線給歌伎小姐伴奏,當啷當啷也挺自得其樂。

“喂,葛軍,你看,席間有好多英武的武士大人呢。”葛葉借著換手勢的機會,掩嘴悄悄說,“那邊有個戴帷帽的老爺,不知道他是不是傳說中的‘吉田鬼’。”

“‘吉田鬼’是什麽?”我心不在蔫地問。

“他是最近在吉田出名的一個浪人,聽說劍術非常高超,簡直就像是幕末的‘鬼之子’沖田總司一樣呢。”葛葉提起這個浪人的時候,臉上飄起一團紅暈,“沒人能看清他拔劍的動作,當他將劍歸鞘時,一切都塵埃落定,敵人紛紛倒地,只有他扶著帷帽仍然站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