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又見飛刀 第二章 月神的刀(第2/5頁)

每個人的臉色都變成了像死獸的皮。

然後李壞就看見了一十八個著勁衣持快刀的少年勇士,如飛將軍自天而降,落在水月軒外的九曲橋頭,如戰士占據了戰場上某一個可以決定一戰勝負的據點般,占據了這個橋頭。

“這是怎麽一回事?”

李公子臉上那種又溫柔又可愛又害羞又有點壞的笑容已經看不見了。

“方老伯,這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讓我從後門先溜掉。”

方大老板微笑搖頭。

“沒關系的,你放心。”方天豪的笑顏裏充滿了自信,“在我這裏,就算是出了一點雞毛蒜皮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沒關系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你方老伯頂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笑容已消失。

方天豪對他手下精心訓練出來的這一批死士一向深具信心,深信他們如果死守住一座橋頭,就沒有人能闖上橋頭一步。

從來也沒有人能夠改變他這種觀念。

不幸現在有人了。

一個臉色鐵黑,穿一身烈火般的大紅袍,身材甚至比段八方和方天豪更高大魁偉的大漢,背負著雙手就像是一個白面書生在月下吟詩散步一樣,從橋頭那邊的碎石小徑上悠悠閑閑地走過來。

他好像根本沒動過手。

可是當他走上橋頭時,那些守在橋頭的死士就忽然一個接著一個,帶著一聲聲淒厲的慘呼遠飛了出去,遠遠地飛了出去,要隔很久才能聽見他們跌落在池後假山上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時候紅袍者已經坐了下來。

04

水月軒裏燈光燦爛如元月花市。

花市燈如晝。

紅袍者施施然走入,施施然坐下,坐在主人方大老板之旁,坐在主客李壞對面。

他的臉看來絕不像元夜的春花。

他的臉看來也絕不像一張人的臉。

他的臉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張用純鐵精鋼打造出來的面具一樣,就算是在笑,也絕沒有一點笑的意思,反而要人看著從腳底心發軟。

他在笑。

他在看著李壞笑:

“李先生,”他用一種很奇特,充滿了譏嘲的沙啞聲音說,“李先生你貴姓?”李壞笑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李先生當然是姓李的,”他的笑容中完全沒有絲毫譏嘲之意,“可是韓先生呢?韓先生你貴姓?”

紅袍者笑容不變。

他的笑容就像是鐵打般刻在他的臉上:“你知道我姓韓?你知道我是誰?”

“鐵火判官韓峻,天下誰人不知。”

韓峻的眼睛射出了光芒,大家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居然是青藍色的,像萬載寒冰一樣的青藍色,和他烈火般的紅袍形成了一種極有趣又極詭秘的可怕對比。

他盯著李壞看了很久,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不錯,在下正是實授正六品禦前帶刀護衛,領刑部正捕缺,少林南宗俗家弟子,蒲田韓峻。”

方天豪驚慌失色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微笑,而且很快地站了起來。

“想不到名動天下的刑部總捕韓老前輩,今夜居然惠然光臨。”

韓峻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是你的老前輩,我也不是來找你的。”

“你難道是來找我的?”李壞問。

韓峻又盯著他看了很久:“你就是李壞?”

“我就是。”

“從張家口到這裏,你一共走了多少天?”

“我不知道,”李壞說,“我沒有算過。”

“我知道,我算過,”韓峻說,“你一共走了六十一天。”

李壞搖頭苦笑。

“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又不是禦前帶刀護衛,又不是刑部的總捕頭。為什麽會有人把我的這些事計算得這麽清楚?”

“你當然不是刑部的捕頭,一百個捕頭一年裏掙來的銀子也不夠你一天花的。”

韓峻冷笑著問李壞:

“你知不知道你在這六十一天花了多少?”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算過。”

“我也算過。”韓峻說,“你一共花了八萬六千六百五十兩。”

李壞用吹口哨的聲音吹了一口氣。

“我真的花了這麽多?”

“一點不假。”

李壞又笑得很愉快了:“這麽樣看起來,我好像真的是蠻客氣蠻有錢的樣子。”

“你當然是。”韓峻的聲音更冷,“你本來只不過是個窮小子,你花的這些錢是從哪裏來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有。”

“有什麽關系!”

“大內最近失竊了一批黃金,折合白銀是一百七十萬兩。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只好由刑部來擔了。”韓峻的眼睛釘子般地盯著李壞,“而在下不幸正好是刑部正堂屬下的捕頭。”

李壞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搖頭嘆息。

“你真倒黴。”

“倒黴的人總想拉個墊背的,所以閣下也只好跟我去刑部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