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 化(第4/5頁)

燕南飛終於沉不住氣了:“為什麽還是我?”

傅紅雪道:“因為我不會。”

燕南飛怔住:“為什麽你說的話總是要讓我一聽就怔住?”

傅紅雪道:“因為我說的是真話。”

燕南飛只有跳上車,揮鞭打馬:“你看,這並不是件困難的事,人人都會的,你為什麽不學?”

傅紅雪道:“既然人人都會,人人都可以為我趕車,我何必學?”

燕南飛又怔住。

“你說的確實都是真話。”他苦笑著搖頭,“但我卻希望你偶爾也說說謊。”

“為什麽?”

“因為真話聽起來,好像總沒有謊話那麽叫人舒服。”

馬車前行,走了很久,傅紅雪一直在沉思,忽然問道:“你認得那個陪楊無忌下棋的人?”

燕南飛點點頭,道:“他叫顧棋,是公子羽手下的大將。”

傅紅雪道:“聽說他門下有四大高手,就是以‘琴棋書畫’為名的。”

燕南飛道:“是五大高手,俞琴、顧棋、王書、吳畫、蕭劍。”

傅紅雪道:“這五個人你都見過?”

燕南飛道:“只見過三個,那時公子羽還沒有找到俞琴和蕭劍。”

傅紅雪凝視著他,道:“那時是什麽時候?”

燕南飛閉上了嘴。

傅紅雪卻不放松,追問道:“是不是你跟公子羽常常見面的時候?”

燕南飛還是閉著嘴。

傅紅雪道:“他的秘密你都知道,他門下高手你都很熟,你們以前當然常有來往。”

燕南飛不否認,也不能否認。

傅紅雪道:“你們究竟有什麽關系?”

燕南飛冷冷道:“別人一向都說你惜語如金,為什麽我總覺得你是個多話的人?”

傅紅雪道:“因為你不會說謊,又不敢說真話。”

燕南飛道:“現在我要說的是你,不是我。”

傅紅雪道:“我要說的卻是你。”

燕南飛道:“我們能不能說說別的?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要到哪裏去!”

傅紅雪道:“你知道,要找獵人,當然要到他自己布下的陷阱那裏去找。”

燕南飛道:“是卓東來的家?”

傅紅雪道:“以前是的。”

燕南飛道:“現在已不是?”

傅紅雪道:“死人沒有家。”

燕南飛道:“卓東來現在已是個死人?”

傅紅雪道:“所以那地方現在已只不過是個陷阱。”

燕南飛嘆了一口氣,道:“我只希望那些獵人還留在那裏沒有走!”

傅紅雪道:“他們應該還沒有走,要做獵人,第一樣要學會的就是忍耐。”

卓東來果然已是個死人,連屍體都已冰冷。

這並不意外,要想以殺人為業,第一樣應該學會的就是滅口!你只要參加過他們的一次行動,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殺了滅口;在他們眼中看來,一個人的生命絕不會比一條野狗珍貴。

卓東來已像是野狗般被殺死在樹下。

傅紅雪遠遠地看著,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憐憫。

——生命本是可貴的,為什麽偏偏有些人不知道多加珍惜?

他同情這個人,也許只因為自己幾乎也被毀在“酒”字上。

——酒的本身並不壞,問題只在你自己。

——你自己若是願意沉淪下去,不能自拔,那麽世上也絕沒有任何人能救你。

燕南飛心裏的感觸顯然沒有這麽深,他還年輕,還有滿懷雄心壯志。

所以他只想問:“陷阱在這裏,獵人呢?”

傅紅雪沉默著,還沒有開口,屋角後忽然響起一聲輕叱:“看刀!”

一閃刀光如閃電,直向他背後打來。傅紅雪沒有閃避,沒有動,動的是他的刀!

“叮”的一響,火星四激,一道刀光沖天而起,看來就像是已沖破雲層飛至天外。

傅紅雪的刀已入鞘。

燕南飛松了一口氣,道:“看來至少還有一個人沒有走!”

傅紅雪淡淡道:“我看得出他早已學會忍耐。”

這兩句話說完,刀光才落下,落下時已分成兩點,流星般掉在地上。

是一柄刀,飛刀!

刀鋒相擊,余力反激,竟已沖天飛起數丈。

四寸長的飛刀,已斷成了兩截。

有誰能想象這一刀飛出時的力量和速度?

可是傅紅雪反手揮刀,就將這一刀擊落,百煉精鋼的刀鋒,竟被擊斷。

屋角後有人在嘆息:“果然是天下無雙的刀法,你果然沒有說謊。”

傅紅雪緩緩轉過身:“你為什麽還不走?”

他一轉身,就看見了蕭四無。

蕭四無是空著手走來的,冷冷道:“蕭公子的四無之中,並沒有‘無恥’二字,就算要走,也要走得光明磊落。”

他的手裏沒有刀,就像是一個處女忽然變成赤裸,連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那裏才好。

可是他沒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