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一丐一俠河間府義救崔鏢頭(第4/8頁)

這時小村中一陣騾馬嘶聲,小孟嘗金镋崔鵬知道再難挽回,只有和他拚了,遂切齒說道:“金七老,何必逼人太甚?我崔鵬此來,也沒想再生還,既是非叫我崔鵬獻醜不可,恭敬不如從命,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說罷一轉身同於二愣一點首道:“把我的家夥摘下來。”

於二愣看著鏢主崔鵬這麽卑詞厚禮和這多年積盜金老壽對付,人家依然毫不理這個碴,自己深恨鏢主太軟弱!

他就是三頭六臂,事情擠到這也得和他拚一下子,自己帶來的手叉子要不是被鏢主扔在高粱地裏,說什麽豁出死去,也得和他招呼一下子。

這時聽鏢主一招呼遞鳳翅镋,伸手就從馬鞍下摘了下來,於二愣手腳又重,又在慣怒之下,鳳翅镋的翅子把馬肚帶捋住,把牲口的肚皮也劃了一下。

這匹牲口“希聿聿”一聲長嘶,揚蹄掙紮蹴踏,幸是韁繩沒撒手,算是沒把牲口驚了。

小孟嘗金镋崔鵬親自把鳳翅镋摘下來,在這種時候也不好再說他什麽了,就在這裏一耽擱的一刹那,小村那邊突然一陣叱喝詈罵,崔鵬也不由一驚,那要命金七老竟也斜身查問,向身旁一個少年說了句什麽,一個少年匪黨已經縱身出去。

這時小村屋頂所把守的黨羽一面用孔明燈往這邊照著,一面喝著:“站住,再往前走你是自己找死!看箭!”

“嘎吧”一響,一支袖箭向這邊走來的一個衣服襤褸的人身上打來,只聽這衣服襤褸的人也是口操南音“哎呀”了聲,崔鏢頭只認定這人已被袖箭所傷,哪知道這人半轉著身軀,手裏拿著一根尺許長、黑忽忽的棍子,向後面搖晃著,接著他“哎呀”之聲嚷道:“怎麽這個地方,這麽厲害!我一個少眼無目的殘廢人,緊著就象冤魂纏腿似的只在這塊地轉悠,這裏竟會沒有我走的路,把馬竿也掉在臭溝裏,這已經夠我瞎子受的了,你們這要再拿箭射殺我,可沒我的活路了!”

這人絮叨叨的這麽說著。

這時那持燈發箭的匪黨已走到近前,厲聲叱喝:“住口,你胡講些什麽?不用裝模作樣,你定不是好人!幹什麽事的?說實話,難道還等我動手麽?”

這個窮瞎子忙作揖打拱的說道:“老爺們一定是官面了,我一個瞎子可不會作賊,我倒常和臭賊子們打交道。我這窮瞎子住不起大店小店,常叫賊偷。我想往河間府趁生意去,把路走錯了,轉了兩天還是這塊窮地,老爺們高高手,我不就過去了麽?再說聽你老爺的口音,咱還是老鄉哩!”

這時那鄂中的巨盜要命金七老,竟把崔鵬亮兵刃的事先不理,目注著這相隔兩丈余遠的瞎子,似乎十分注意他。

更向身旁另一個徒弟說道:“你去看看,要是鷹爪孫,趕快收拾他,要真是生意人,放他去。”

這少年應聲縱身過去。

小村子那邊追過來的,尚自不放松,逼緊的盤問道:“誰和你是鄉親,你是哪裏來的?”

窮瞎子說道:“我從湖南來,咱不是鄉親麽?”

先過去那個少年呸的啐了一口道:“我們湖北沒有你這麽塊鄉親。”

窮瞎子說道:“別管湖南湖北,反正全有湖,江河湖海,全是一家子,老爺們叫我走吧!哪條路許我走全行,只要有我瞎子的活路就行。”

二次過去的少年叱喝道:“少說廢話,你要找苦子吃!你怎麽走到這裏的,我們四面全有人把著,你能進來,相好的,別想走了!”

說著這少年竟自照肩一把,往回一帶,喝了個“捆”字,瞎子象燈草人似的,“哎喲哎喲”的嚷著往地上倒去。

可是動手的少年這個苦子也吃大了,瞎子手裏那根短棍,是根笛子,也不知是存心是巧了,在一倒的工夫,正點在少年的筋骨上。

少年疼的吭了聲,咬牙沒敢出聲,頭上汗珠已經下來。

這時那瞎子仰跌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只嚷:“要了命了!要了命了!”

兩個白眼珠一翻一翻的,一邊“哎喲”,一邊嚷:“救人啊!救人啊!你們欺負我不行,我還有師父啊!你打吧!打死我,有師父給我報仇!”

那執孔明燈的道:“師弟,你別這麽愣啊!你看他這把子骨頭,還禁得住你摔麽!我看快打發他走吧!別讓老頭子怪罪下來!”

這個動手的少年,正是傷於二愣的姜天佑,肋骨被瞎子戳傷,吃了啞吧虧還說不出,只得恨聲說道:“便宜了這瞎東西,我若不是因為老頭子在這裏看著,非把他料理了不可!”

遂和先過來的四師兄徐忠鳳退了下來。

守小村的匪黨厲聲喝道:“你還不起來滾!今夜遇見我,算是便宜了你,趕緊給我離開這裏,再要往這裏胡闖,休想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