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偷雞盜灑俠丐成庖人(第3/4頁)

金阿四一聽劉忠說出這番道理,這才明白,遂向劉忠道:“你我弟兄死裏逃生,全仗這位異人相救,這才活到這時;要是沒有這位救命的恩公,我們哥倆這時早喂了甲魚了。二哥我可不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好在救命的恩人早已走遠,我們這真是活報應。安心偷嘴吃,要在平時還許不致這麽報應我們,今夜所有咱們泗水船幫的弟兄們,一個閑著的沒有,全是由各隊頭目率領著防守著,既辛苦又危險,遇上匪徒就有性命之憂。只有我們這幾個廚夫們,全是和平日一樣,照舊偷閑躲懶。我們不僅老老實實的歇著,還是暗中鼓搗些私弊事,如今叫人家耍了,不僅聲張不得,還要對這偷嘴的感恩不盡,這不是活報應嗎?”

金阿四方說到這,忽艙門一開,有人闖進來,道:“相好的,你們天良不泯,還叫我老人家少生些氣,不過你們嘴裏賊長賊短的可不大好聽啊!”

當時這兩個廚夫正在說得高興,驀的有人闖進艙來,一發話,兩人不由得全嚇了一跳。

金阿四站了起來驚問:“誰?”

可是嘴裏問著,已看見進來的是一個衣衫破舊的老乞丐似的,一身短衣已經破舊不堪,頭上的長發已呈花白色,只是亂糟糟好似一團亂草;頂心挽著個中心發髻,腰中系著根草繩;下面一條破舊中衣,足穿一雙草鞋,兩只深陷的眼,神光閃爍。

廚夫劉忠也正驚慌之下,可是心裏一動,暗想這莫非就是那偷雞的人嗎?

兩人怔呵呵的竟被這麽個老乞丐給鎮住,不知怎麽答話,還是這個老乞丐笑吟吟道:“不要驚疑。我是來索酬勞的。我這人不講說空話作空頭事,我吃了你們一只雞喝了一瓶子酒,多少還給你們效了些力。可是管齋不飽,不如活埋!我想你們欠下我這份情也是債,與其將來我當帳要,還不如你們這時還我些,咱們誰也不欠誰的不好嗎?”

這兩個廚夫此時已然明白這老乞丐就是今夜兩番相救的江湖異人、風塵俠隱,廚夫劉忠蠍蠍蜇蜇的說道:“我們全是無知的愚人,竟蒙老俠客相救,生死之德,哪敢就忘?我們不敢請教老俠客的大名,請老俠客賜教吧!”

這位老乞丐笑吟吟的說道:“你們看不出我這點行藏,就相說不過是叫化子之流,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你們以俠客相稱?你們願意叫,就叫我老叫化吧,我們擱下遠的說近的,我這窮張窮忙,沒有多少工夫耽擱。世上萬般事大,不過找飯吃。不管他鳳尾幫馬尾幫,西嶽派東嶽派,餓著肚皮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子施展了。我老頭子一生只知道吃飯是最大不過的事,我這人是多大交情也得先把我肚皮治胞了再理事。你們有心報恩,趕快把好吃的給我搬來,我吃飽了好去和這群猴崽子們算帳。你們老老實實的在艙裏呆,自有你們好戲看。”

這時那廚夫劉忠見這老乞丐一派的胡言亂語,簡直沒法答話,遂趕快對金阿四道:“老俠客既是餓了,我們應該孝敬的,咱們快快給收拾灑飯吧!”

金阿四此時卻有些遲疑,因為所有預備的酒飯全得現從灶上烹調,況且全是簡武師給兩派武師預備的,這時要是給吃了,回頭怎麽交代?

還是那劉忠恐怕神色上被那位怪客看出來,遂忙的拉了金阿四到菜案子上,悄悄說道:“一個人能吃多少,在每樣萊給勻出些來,不就行了麽?先給他撥兩樣冷葷,叫他先吃。”

金阿四遂給弄兩樣冷葷酒菜,拿了一瓶子酒、一付杯筷,送到這位老乞丐面前。

那老乞丐用手一指金阿四道:“該死該死!你這是上供,是活祭呢?我這種人你想叫我擺樣子,這真是豈有此理!想叫我老人家痛快,趕緊把那熏臘醋醬煮的牛羊肉、五香魚幹、十錦醬丁,給我搬出四盤,給我拿兩瓶酒,我老頭子使不慣這勞什子。”

說著把箸向菜墩子上一拋,老乞丐處近艙門,離著菜墩子總有丈余遠,他雖是一手同時抓起兩樣,往外拋時,仍然是分出先後來。

兩支竹箸先拋出去的,那只酒杯後出的手,這兩根竹箸卻象用手插在了那菜案子的一個飯盆內。

裏面是一盆淘好了的米,這兩個竹箸插得立在那,就象手插的相似,這只酒杯,亦那麽輕飄飄的卻也落到案子上。

這一來廚夫金阿四和夥伴劉忠雖全是門外漢,對於武功造詣談不到,可是所好的隸屬在泗水漁家手下,所親近的全是武林中的人物,這種見識多聽的多。

當時一見這位老乞丐竟施展出這種功夫,這實是武林中絕技,絕非平常武師所能練到的。

當時兩人被老乞丐這種絕技震住,更知道這廚艙裏所預備的菜肴全被這老英雄看過,豁出去,只有任憑這老乞丐隨便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