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追盜跡堡主初會小龍王(第3/4頁)

這道港岔子水面極寬,水流還疾,這種海船,上面張帆,又沒裝載貨物,船量極輕,可是水的阻力極大,船身沖浪頭走,嘩啦啦一片聲喧,船身被浪激得不時顛動。

可是這條水路有許多支流貫著,只有每經過一處,有支流的地方,本船上必要連響兩聲蘆笛。

連經過三處,鷹爪王已經明白,這定是幫匪在這水路也安著暗樁,這裏面必有下卡子的小船把守著。

若是外來的船,只要不響信號;想往裏走,只怕不那麽容易。

自己正盤算著,猛見船走處眼前豁然展開,北面是一叢叢參天古木。

借著星月之光看去,大約很深很廣,直到水濱。

南邊是一片竹林,被風搖曳著,竹梢相碰,成一片清脆之聲。

這兩邊的天產把這條水路形成天然的門戶,水面寬有五六丈,那竹林深處,還似乎閃出一點黃光,看著分外紮眼。

因為這一帶經過的地方,絕不象鄉民住居的地方,可是本船上蘆笛起處,那竹林的一點黃光,倏然斂去。

鷹爪王此時把一身的安危已置之度外,見船走得更較前慢了些,隨聽得這船上蘆笛連響了三次悠長的聲音,船走進了兩面濃陰夾峙的水路。

這鷹爪王在船尾舵上略長身察看,只是提防近在眼前看帆守舵人。

那前面有船艙擋著,只能看兩旁的景物,別處全看不見,突的這只船唰啦的把篷帆落了,船又往前行了丈余停住。

鷹爪王突的一驚,再一看眼前的形勢,就知要有事故。

因為剛一進這兩邊竹木夾峙的水港,水面寬下幾達十丈左右,哪知眼前的情形一變,竹林叢樹前竟自多了一片蘆蕩。

當中行船的地方,將將的能容兩只船並行,有較狹的地方,還走不開兩船。

這裏船一停住,只見水手們全從後艙裏走出來,分別左右兩船舷站立,另有一名水手從艙裏拿出一束已燃著的香來,到船頭上把那已快燃盡了的香頭子全拔去,扔在水內,一根根的把新燃的香全都換上。

鷹爪王見他重布香陣,這一定是到了重要的所在,得用這種香陣表明是幫中船只,免生誤會。

那祁舵主站在船頭,又把蘆笛向口邊吹了三聲,吹完之後,這位祁舵主扭頭向船舷上站的水手們說了聲:“你們伺侯好了,龍門樁有人下來驗關了,不準隨便多言!”

水手們連大氣全不敢喘,屏風站著。

跟著兩邊蘆葦蕩中嘩啦嘩啦的水花四濺的聲音,越來越近,跟著竟從蘆葦蕩中射出一片黃光。

鷹爪王心說,“這可要糟!他這船上全有燈光,倘若內中有精細主兒,一提醒,用燈把全船一察看,我的事情非敗露不可。自己心裏盤算著,只見兩邊蘆蕩中已露出船頭。鷹爪王見船已露面,自己這時再想著離開船是不行了,除非是從水中溜下去。自己全身旱地衣服,成了落湯雞似的,把一生的英名豈不全扔到這?不到不得已時絕不肯那麽辦。只是時機是稍縱即逝,這一猶豫,再想下水是不行了。因為兩邊蘆葦蕩中一邊沖出兩只船來,一字橫排的橫在水面上,海船上全有兩枝火把,這八枝火把,照得眼前雪亮。此時只要往水裏一沉,勢必把水波激得波紋漩渦,燈光掃著水面,哪有個看不見。當時只好伏身在後舵上,自以為只要挨到匪黨驗完這只船,自己便好脫身,哪料到鷹爪王此時已經危機一發,只聽這蘆蕩中出來的船只上有人發話道:“來船報字。”

這只船上的舵主答道,“巡江主舵,第七路,星日馬舵,祁報字。”

那來船答了聲:“方才連接內三堂傳逾,凡是出巡回舵的船只,龍口樁必須洗凈了才準歸舵,因為傳諭過嚴,不論任何人不得徇情私放。祁舵主,我們得先盤盤你這船的外形,恐怕暗船掛進奸細來,你的舵下統帶弟兄全要到艙外站一會。”

隨說著,跟著就見那四只查驗船中,有兩只已然移動,抄著自己船頭一左一右雙抄手式過來。

這船上全有亮子火把,只要這兩船繞到船後一封面,鷹爪王藏身的所在,哪會不被發覺?

鷹爪王一看,事已擠到這不動手是不行了,一長身,就先行下手。

就在這時,聽得腳下有輕輕低微的聲音說:“別動!”

二字,鷹爪主一驚,往下一矮身,跟著船旁的水花一翻,水面上無故的波浪翻騰。

且說鷹爪王已預備要先下手為強,自己不能隱身,也不能就這麽空手而回,多少要料理幾個匪黨,也好歸去見一班門下。

就在自己一轉念之間,身後水面黑影中有人低聲發話。

鷹爪王是久經大敵的江湖道,哪會聽不出是敵是友。

遂趕緊往下一蹲身,只見船邊的水花一陣翻騰,唰啦的水皮下似有巨魚似的,似箭頭子似的,如飛的往北邊過來巡船的船頭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