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楊風梅纖掌警奸(第3/5頁)

石統帶諾諾連聲的答應退了下來,斷眉石老幺這一討了吳提督的口風,立刻有了憑藉。

回到自己本營,把親信的弁勇叫到面前,低聲囑咐了一番話,每人領一枝“綠竹箭”,附了份柬帖,所約請是他兩個師兄,一位師伯,兩位是本幫的至友。

柬帖上不敘請人的原由,只是幾句空洞的話,對本門的師兄師伯說是:現有急難!

請念同門之情,一為援手。

對同幫的,只說是:現因勢孤力弱,受辱於旁門異派,事關全幫威名,謹依幫規速駕,萬急!

再說綠林箭,尤其是江湖道上一種信義之物,不論交情深淺,不論親疏,全得立刻趕到應援。

不怕到了以後,看見所發生的事情於理不合,或者對手的人跟自己有牽連,自己撤身退出來,那倒不算背叛江湖道的門規了。

斷眉石老幺傳綠林箭之後,一看天色,已快亮了,遂帶了兩名親信的兄弟,步出技勇營,見各營中燈火雖是依然很盛,但是必竟安靜多了,因為奉命搜捕刺客,不過白鬧了一陣,任什麽也沒查出來,全各歸各營,斷眉石老幺石統帶,站在中軍大帳前,一相度那四下裏,不禁點頭。

心想:別看這大營裏萬馬千軍,也只能鎮的住平常的人,擱在江湖道眼中,仍然是沒用,任誰也擋不住。

這時曉風陣陣,斜月西沉,天空一時比一時亮,石統帶擡頭望著天空,無意中看到營門口設的那座刁鬥,不禁:“咦!”

了一聲,向身旁跟隨的一名弁勇說道:“崔長貴,你看,刁鬥上的是什麽?”

崔長貴忙往刁鬥上看時,只是曉色朦朧,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往前湊了幾步,這才看清,驚呼道:“那不是軍門的頂戴嗎?怎麽到了那上面,上面的瞭望弟兄怎的不見了呢?”

石統帶嘿嘿冷笑了一聲道:“這種技能,要在石某面前顯弄,真是班門弄斧——我還沒看在眼內。”

石統帶吩咐親信弁勇崔長貴,看看營門上當值的是誰?

立刻請他來問話。

崔長貴趕緊把營門上當值的右營哨官米晉祿找了來,石統帶沉著面色說道;“原來是米老兄的班兒,這倒是想不到的事,老兄你也是老行伍了,瞭望刁鬥的弟兄不見了,老兄竟會不知,咱這個差事越當越嫩了?老兄一定是公事很忙,你請執公,回頭咱們軍門那說去吧!”

石統帶迎頭一杠子,把米哨官申叱的暈頭轉向,擡頭一看刁鬥上,果然瞭望兵丁不見了。

這時天已大亮,見刁鬥頂子上掛著一頂大帽子。

嚇得這位哨官臉上立刻變色!

什麽話也不敢辯別,只有請安認錯,求統帶栽培。

石老幺將威風抖足,把米哨官挾制住了。

這才把面色和緩過來,向米晉祿哨官說道:“米老兄,你可得明白,不是兄弟我太不容人,要在平時,就是事情再大點也沒什麽,不過今夜的情形不同,老兄你想想,教軍門知道你這麽疏忽,他能容不能容?咱們全在一處當差,誰還能故意跟誰為難嗎?老兄看該怎麽辦?天可不早啦;我能替老兄遮蓋,別的我可不敢擔保。”

哨官米晉祿見石統帶有給幫忙之意,忙說道:“這件事全仗石大人維持了,卑職趕緊教瞭望兵上去把那頂戴請下來,上面值班的如果還在,定是被人捆綁,把他救下來再問細情,要是不在上面,那可也沒有法子,只好回稟軍門,卑職聽憑軍門的懲處了。”

石統帶微微一笑道:“老兄你的辦法實不高明,這個瞭望兵要是在上面被捆了半夜,哪還能動轉,這刁鬥只能容一人上下,試問上了刁鬥怎麽往下弄這不能行動的人?並且軍門的頂戴被賊人掛在刁鬥的尖上,這種輕拿輕放的東西,誰有這種身手,老兄大概又沒主意了吧?”

哨官瞠然無話答對,石統帶看著米哨官為難的神色,這才含笑說道:“老兄你上眼吧,我幫你忙幫到底,你只別過河拆橋就成啦。”

說著話,把帽子摘下來,脫去跨馬服,把箭衣的下角提起來往藍絲板帶上一掖,擡頭略一相看,往後退了兩步,墊步擰腰,嗖的往上一竄,一招“燕子穿雲”,人已上去兩丈五六,捋住了軟梯,並不從軟梯往上爬,只往那刁鬥的桅竿上一貼,全身盤在桅竿上,往上揉升,快似猿猴,展眼間已到刁鬥上面。

上面一額是方木鬥式,石統帶一到上面,一眼望見那名值班瞭望的兵丁,四馬攏蹄的捆著,擱在刁鬥的角上。

石統帶探身向下面米哨官呼道:“老兄,不要懸心了,瞭望兵現在這裏。”

說罷,不待米哨官答說,立刻右腳一點刁鬥的木護板邊沿,往上一縱身,竄到桅竿頂子一平,左臂一捋,抱住桅竿,左腿往桅竿一繃,騰出手來,輕輕把提督的大帽子摘下來,故意要賣弄身手,全身重力,全交到左腿右腳上,左腿一咬桅杆,右腳往外一踹,雙手捧著大帽子,上半身往外一傾,順風扯旗式,向下招呼道:“米老兄,你可接住了,這是軍門的頂戴,朝廷封典,可不能往土地上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