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走風塵失書賈禍(第4/5頁)
華雲峰頹然說道:“我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怨,竟拿反賊誣我,我就隨你去見軍門,看他能把我怎樣?”
武守備又吩咐那把總,把華雲峰身上洗洗,把總過來,把華雲峰身上洗了一過,並沒有搜出什麽犯禁違法的東西,只有襟上掛著一只九龍玉佩,弁勇伸手就想給摘下來。
華雲峰一閃身,怒叱道:“這是作什麽?我這只玉佩,價值千金,你要見財起意麽?”
這弁勇一時難堪,羞惱成怒,一揚手,照華雲峰臉上打來。
華雲峰一偏頭,用左手往這弁勇的右腕上一敲道:“別打人!”
那弁勇“哎呀”一聲抱著手腕子,疼的咧著嘴說不出話來。
弁勇一看守備武建勛,正怒視著自己,弁勇吃了這個啞巴虧,不敢再言語。
另一名弁勇,從屋中提出一個狹長的小包袱來,提到武建勛面前,解開包袱一驗看,見包著幾件衣服,跟一對判官筆。
守備武建勛一看這對兵刃,就知道姓華的定有非常本領,絕不是平庸之輩。
武建勛立刻換了一副顏色,藹然向華雲峰道:“你還有別的東西沒有?”
華雲峰道:“就是這個小包袱,櫃上還有幾兩銀子,我不要了。”
店主正在一旁,忙答道:“你存在櫃上的錢,分文不能短少。”
說到這,一扭頭向夥計招呼道:“快到櫃上把華爺存的錢拿來。”
店夥答應著到櫃房給華雲蜂取銀子,這裏武建勛又叫那名把總重把這間客房搜檢了一遍。
店夥把華雲峰存的錢拿來,掌櫃的接過來,向華雲峰道:“華爺,這是你存的四兩三錢銀子,店錢我們也不要了。”
華雲峰連答也不答。
武建勛叫弁勇把這四兩多銀子給包在包袱內,向華雲峰道:“倘若到大營,能夠證明你是良民,也許立刻釋放你,那時包袱銀兩如數發還,這幾兩銀子好作你的盤費。”
華雲峰仍然是低頭不語。
武建勛吩咐預備一輛車子,店主竭力巴結武守備,說:“大人不用外邊去找,店中有現成的車馬。”
武建勛點點頭,隨將面色一沉,向店主說道:“掌櫃的,你也辛苦一趟,我們一塊兒走吧!”
店主趙星華面色陡變,趕忙向前湊了一步,滿面陪笑的向武守備道:“大人吩咐的極是,小人有一點機密事稟報大人,請大人到櫃房,絕不耽誤大人的事。”
武建勛面色雖沒緩和,腳底下竟隨著店主往外走,進了櫃房,重出來時,武建勛不再提帶走店主。
車已套好,武守備向華雲峰道:“朋友,你上車吧!”
華雲峰更不答言,跨上轎車,兩名弁勇抱腰刀跨坐兩邊車沿,車於從店裏趕出來。
把守店門的兵弁,見差事已經拾下來,遂往兩旁一撤,武建勛到店門口上馬,所有兵弁,由兩位把總督率著分兩行,緊護著車子。
福星店這一出事,立刻附近的商家住戶全知道了,全趕到店前來瞧熱鬧。
人聚得很多,這輛車剛往東拐,把著車沿的兩名兵弁,見街南面看熱鬧的人叢中,有一個形容古怪的老頭,年約六旬以上,瘦的只剩了人皮包著骨頭,兩目深陷,頰下一縷銀髯,穿著件四川綢長衫,大黃銅鈕扣,白布高腰襪子,襪口緊束在磕膝蓋下,一雙三鑲綠坐條福字履,頭上戴著一頂月白色綢子裏的馬蓮坡大草帽,左手提著一個黃色小包裹。
忽見這怪老頭似乎向這邊揮手。
兵弁往車裏看時,華雲峰正在一扭頭。
車左邊這名兵弁,非常機警,再看那瘦老頭時,已向西走去。
遂扭過頭來向華雲峰道:“朋發,剛走過的那老頭,大約是你的鄉親吧!要是認識,你只管言語一聲,我們穿上號褂子難道就不懂交朋友了嗎?你可以托他帶個信,也好煩朋友們給你托托情。”
華雲峰擡起頭來,向說話的這兵弁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沒有熟人,謝謝你的好意。”
這名兵弁從鼻孔中哼了聲,瞪了華雲峰一眼。
車子往東已走出很遠,兵弁探著身子往西看時,那老者已走的蹤影不見。
兵弁們見不致於出什麽意外,遂也不再向華雲峰追問。
武守備押解華雲峰徑奔大營,內中只苦了告密的阮松。
他沒有牲口,只隨著車子後邊走,好像陪綁似的,只覺著混身不得勁,一路上很想溜了。
當著這些軍兵也不敢跑,趕著到了大營,阮松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車中的華雲峰一看大營氣派,嚴肅異常。
沿著華山下紮的連營,外面用樹枝荊條築成矮柵欄墻,南北蜿蜒下去,一眼望不到頭,列成一字長蛇式,營門口八名護勇,打著青頭布,鑲雲子勇字號衣,青布抓地虎快靴,斜背雙手帶大砍刀,刀鉆上系著二尺長的紅布刀衣,隨風飄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