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壽(第3/8頁)

“不過是牽強附會而已。可稱劉叟的典故多了,誰知他用的是哪個?說了這許多,一切不過都是你憑空推測而已,半點真憑實據也沒有。”謝清芳恢復了鎮靜,冷聲道。

雲寄桑似乎早料到她要這樣說,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師娘可知那腳印的方法我是如何發現的?”

“不知。”謝清芳木然回答。

“師娘請隨我來。”說著,他突然離開青石小路,向雪地中走去。

謝清芳一愣,咬了咬牙,跟了過去。

走了片刻,她這才發現前面不遠處就是朱長明遇害的那間屋子,不由停下了腳步。

這時,雲寄桑也已停下,站住雪地上遙遙望著那間房子。

“這裏不錯,看得很清楚。”他轉過身來,向謝清芳道:“昨天我看到明歡跟著師姐走,才發現了一件極普通也非常容易忽略的一件事。”說著,他指著自己身後的腳印道:“這是我的腳印……”又指著謝清芳的腳印:

“這是師娘你的腳印。師娘,你可曾看出什麽?”

謝清芳轉身向自己的腳印望去,只見她自己的腳印和雲寄桑的腳印在深深的積雪中糾纏在一起,綿延成長長的一行。

“看出來了吧,師娘你是踩著我的腳印在走。因為雪很深,這樣走就會容易一些。你再看看長明死後那天早上你的腳印!”說著,雲寄桑向那間房子的方向一指。

大雪中,兩排通向那間房子的腳印清晰地分開,相距甚遠。

“普通人都會在這樣的大雪中踩著別人的足跡走。而你卻沒有!為什麽?就因為你想讓別人認為那場大雪中只有朱長明自己曾踏雪而過,在雪地上留下腳印!只有這樣,才會讓人相信鬼纏鈴是一個武功高手,而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說得沒錯吧,師娘?”他緊盯著謝清芳道。

謝清芳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微弱地道:“那也說明不了什麽。那天雪下得好,我心中歡喜,臨時起了踏雪壓瓊的念頭,也是有的。那天有時間和機會用這個法子殺朱長明的人很多。我可以,別人一樣也可以。而子通死的時候,我卻正和卓女俠在一起嗎,根本沒時間去殺他。”

“說得好,子通的屍體被發現時,木屋內水汽彌漫,桶內水溫尚高,從這點上看,他被殺是在一柱香之內。而當時師娘剛剛從師姐那裏離開,隨後又遇到了我,期間之只隔了短短的半刻鐘。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要繞到小木屋殺人,再將那許多的鬼鈴掛好,的確是不可能。”雲寄桑低著頭在雪地上慢慢踱著,在雪中踩出了一個橢圓的大圈:“只是,子通真的是在一刻鐘內被殺的嗎?”他停下了腳步,擡起頭:“還是兇手在故弄玄虛,布置的圈套?”他想了想,搖搖頭,又繼續踱了起來:“如果是兇手布置的圈套,那子通就是早在一刻鐘之前就已經遇害了。這樣,兇手就可以有時間從容地將那些鬼鈴掛滿木屋了。可那些熱氣騰騰的水汽和木桶中的熱水又如何解釋?那她又是如何做到讓那水溫在寒冷的冬夜裏保持不涼的?亦或是,她想辦法在短短的時間內又讓那水溫熱了起來?”說著,雲寄桑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鈴鐺,輕輕搖了搖,鈴鐺發出怪異的聲音,他繼續道:“這個鈴鐺是我從木屋的地上拾到的。昨天明歡說它上面的鬼臉在哭,我這才發現這個鈴鐺和其他的鬼鈴有些不同,不僅鬼面的表情不同,就連聲音都有些不一樣。不只是它,今天早上我看了一下,木屋內地上的那些鈴鐺或多或少都有些類似。這是為什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因為某種原因,讓這些鈴鐺產生了微弱的變形,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他望著謝清芳道。

大雪中,這美麗的女子靜靜地站著,臉色蒼白如雪。見他望過來,卻又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為什麽不呢?說吧。”

“那是很簡單的過程。那天晚上你離開鏗然居,來到木屋殺了陳子通後,用了很多時間將那些鈴鐺掛好。隨即又用銅線之類的東西穿了很多鬼鈴放置在炭火之上,隨即離開,去了師姐那裏。呆了半個時辰左右後又離開,趕回木屋,將那些已經燒得通紅的銅鈴扔入木桶的水中。”他輕輕搖了搖頭,“只一瞬間,木桶內的水溫便重新高了起來。而且木屋內水氣彌漫,完全是一副子通沐浴沒多久的樣子。然後你再解開銅線,將那些銅鈴扔到地上,迅速離開。為了方便和不被人發現,你穿了墨綠的衣裙,還故意將燈籠忘在了師姐那裏。我說得沒錯吧。”

“依舊是空口無憑。”謝清芳淡淡地道。

“證據當然有……楊世貞曾經說過,他在偏房裏看到你提著燈籠出去,卻沒敢和你說話。其實,他在說謊,因為老師怕著火,鏗然居的燈籠一向就是放置在偏房裏的。他既然在偏房裏,怎麽會不和你見面?說明他到鏗然居時,你早已離去了。這是其一……”雲寄桑呵了口氣,看著自己呼出的水氣在風中迅速消散,隨即長嘆一聲,繼續道:“其二,那天夜裏,我看到你時,你正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我當時以為你是孩子氣的在玩雪,現在想來,只怕是你的手在做案時匆忙中被銅線燙傷了,這才抓雪止痛。你當時執意要借我的燈籠來提,就是想借握住燈籠的機會掩蓋手上的傷口。而第二天齋醮時,你又戴了羔皮手套,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師娘,如果真的不是你殺了子通,那你的手上應當沒有傷口才是。這樣的話,能張開你的手,讓學生看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