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雨深宵古廟(第3/13頁)

兩人齊聲呼哨,嗆啷啷一陣響亮,兩條九節軟鞭同時向袁紫衣膝頭打去。他們不想傷她性命,是以軟鞭所指之處並非要害。

袁紫衣見兩人都使九節鞭,心念一動:“是了,他們叫做九龍派,大概最擅長的便是九節鞭。”她與易吉東拉西扯,一來是要他心煩意亂,二來是想探聽他的武功家數,這時見雙鞭擊到,心中大喜:“好啊,你們遇上使軟鞭的老祖宗啦。”雙手伸出,快速無倫的抓住兩根軟鞭鞭頭,相互一纏,打成結形,身子毫不移動,微笑著站在當地。

兩名漢子尚未察覺,見鞭頭並未打到她身上,反而雙鞭互纏,各自用力一扯,這一來正中了袁紫衣之計,雙鞭鞭頭本來松松搭著,一扯之下,登成死結。兩人驚得呆了,又是用力一扯。師兄弟倆膂力相當,誰也扯不動誰,兩條軟鞭卻纏得更加緊了。

易吉喝道:“莽撞之徒,快退開了。”雙手抓住長袍衣襟,向外一抖,喀喇喇一陣響,袍子上七個軟扣一齊拉脫,左手反到身後一扯,長袍登時除了下來,露出袍內的勁裝結束。這一手幹凈利落,威風十足。岸上站著的大都是他的弟子親友,也有不少閑人,登時齊聲喝了個大彩。

袁紫衣搖頭道:“口采不好。這一手‘脫袍讓位’,脫袍不打緊,讓位嘛,卻是注定把掌門人之位讓給我啦。”易吉心中一凜,果覺這一手也是不祥之兆,右手伸到腰間,輕輕一抖,手中已多了一條晶光閃亮的九節鞭。

這一抖寂然無聲,鋼鞭的九節互相竟無半點碰撞。袁紫衣暗叫:“啊喲,不好!這手功夫我可不會,今日只怕要糟!”只見他這條鞭子每一節均有雞蛋粗細,他身材又極魁梧,便如船頭上立了一座鐵塔,拿著這條大鞭,當真是威風凜凜。

這時船家已收起了鐵錨,船身在江中搖晃不定。易吉手臂一抖,九節鞭飛出去卷住了船頭鐵錨,跟著一揮,撲通聲響,水花四濺,鐵錨又已落入江中,船身登時穩住。這一手若非臂上有六七百斤膂力,焉能如此揮灑自如?眼見他這條九節鞭並有軟鞭與鋼鞭之長,內外兼修,非同小可。

袁紫衣心想:“他膂力強大,揮鞭無聲。此人只可智取,不能力敵。”見他身材魁梧,年紀又大,想來功力雖深,手腳就未必靈便,於是心生一計,說道:“易老師,我是女子,如在船頭跟你相鬥,不論勝負,都於你此行不利。咱們總得另覓一個地方較量才是。”易吉心覺此言有理,可是又不願上岸。

袁紫衣又道:“易老師,咱們話得說在前頭,若是我勝了你,你這九龍派掌門人之位,自得拱手相讓,不知你門下的弟子們服是不服?”易吉氣得紫臉泛白,喝道:“不服也得服。但若你輸了呢?”袁紫衣嬌笑道:“我跟你磕頭,叫你作幹爹,請你多疼我這幹女兒啊。”說著倏地躍起,右足在桅索上一撐,左足已踏上了帆底的橫杆,腰中銀絲鞭揮出,向上一抖,卷住了桅杆,手上使勁,帶動身子向上躍高。

她左臂剛抱住桅杆,右手又揮出銀絲鞭再向上一卷,最後一招“一鶴沖天”,身子已高過桅杆,輕輕巧巧地落將下來,站在帆頂。這幾下輕靈之極,碼頭上旁觀的閑人無不喝彩。九龍派的弟子中卻有人叫了起來:“喂,玩這手有什麽意思?有種的便下來,領教領教易老師威震三湘的九龍鞭功夫。”袁紫衣大聲道:“在上邊比武,大夥兒都瞧得清楚些。”

易吉哼了一聲,將九龍鞭在腰間一盤,左手抓住桅杆,身子已離地二尺,跟著右手一搭,身子又上升二尺。那桅杆比大碗的碗口還粗,一手原是無法握住,但他手指勁力厲害,掌力又極沉雄,雙手交互握抓,身子竟平平穩穩地上升,雖無袁紫衣的快捷剽悍,但在行家看來,這手功夫既穩且狠,實是非同小可。

袁紫衣眼見他離桅頂尚有丈余,心想一給他爬上,就不好鬥,只有居高臨下,先制止他上升,當下銀絲鞭一晃,喝道:“我這是十八龍鞭,多了你九龍。”鞭梢在空中抖動,摟頭蓋將下來。

易吉雙手不空,如何抵擋?若要閃避,只有溜下桅杆,如此一招不交,已然輸了,碼頭上的眾弟子又高聲叫罵起來:“不要臉!”“這哪是公平交手?”“兀那婆娘,你下來動手!”卻見易吉將頭一偏,左臂抱住桅杆,右手揮動九節鋼鞭,竟自下迎上,往銀絲鞭上砸去。

袁紫衣生怕雙鞭相交,若是給纏住了,拉扯起來,自己力小,必定吃虧,於是抖手揚鞭,避開他的兵刃,待要回轉再擊,哪知易吉使一招“插花蓋頂”,舞動鋼鞭護住頭臉,左臂一松一緊,身子一縱一提,四五個起落,已穩穩坐上桅杆之頂,但聽得碼頭上歡聲大起,鼓掌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