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寶刀和柔情(第4/9頁)

那“調侯兄”知道難敵,說道:“佩服,佩服,這寶刀該當閣下所有。”一面說一面俯身拾起寶刀,雙手遞了過來。苗人鳳道:“我不要,你還給原主!”那“調侯兄”一怔,心想:“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人?”一擡頭,只見他臉如金紙,神威凜凜,突然想起,說道:“原來閣下是金面佛苗大俠?”苗人鳳點了點頭。“調侯兄”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栽在苗大俠手裏,還有什麽話說?”當下又將寶刀遞上,說道:“小人蔣調侯,三生有幸,得逢當世大俠,這寶刀請苗大俠處置吧!”苗人鳳最不喜別人啰唆,心想拿過之後再交給南小姐便是,當下伸手握住了刀柄。

他正要提手,突聽嗤嗤兩聲輕響,腿上微微一疼。蔣調侯躍開丈余,向前飛跑,叫道:“他中了我的絕門毒針,快纏住他。”苗人鳳聽到“絕門毒針”四字,口中“哦”了一聲,暗道:“雲南蔣氏毒針天下聞名,今番中了他的詭計。”心知這暗器劇毒無比,當下深吸一口氣,飛奔而前,頃刻時趕上蔣調侯,一把抓住,伸指在他脅下一戳,已閉住了他的穴道,拋在地下。

腳夫、車夫等本已一敗塗地,忽聽得敵人中了毒針,無不喜出望外,遠遠圍著,均不逼近,要待他毒發自斃。苗人鳳一口氣不敢吞吐,展開輕功,疾向腳夫趕去。那腳夫嚇得魂飛魄散,舍命狂奔。苗人鳳趕到身後,右掌擊去,登時將他五臟震裂。此掌擊出後腳下片刻不停,瞬息間追到車夫身前。那車夫揮動軟鞭護身,只盼抵擋得十招八招,挨到他身上毒性發作。苗人鳳哪裏與他拆什麽招,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抓住軟鞭鞭梢,神力到處,一奪一揮,軟鞭倒轉過來,將他打得腦漿迸裂。

苗人鳳連斃二人,腳上已自發麻,此是生死關頭,不容有片刻喘息,但見店伴與補鍋匠都已在數十丈外,二人是一般的心思,盡力遠遠逃開,以待敵人不支。苗人鳳本來不欲傷人性命,但此時只要留下一個活口,自己毒發跌倒,那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他的手裏。當下咬緊牙關,手握軟鞭,追趕店伴。那店伴極是狡猾,盡揀泥溝陷坑中奔跑。但苗人鳳的輕功何等了得,一轉眼已自追上。那店伴眼見難逃,提著匕首撲將過來。苗人鳳立刻回頭轉身,向後一腳倒踹,瞧也不瞧,立即提氣追趕補鍋匠。這一腳果然正中店伴心窩,踢得他口中狂噴鮮血,仰天立斃。

那補鍋匠武功雖不甚強,但鄂北鬼見愁锺家所傳輕功卻是武林中一絕。苗人鳳追奔逐北,毒氣發作得更快,腳步已自蹣跚,竟然追趕不上。補鍋匠見他一顛一躓,心中大喜,暗想:“老天保佑,叫我垂手而得寶刀美人。”思念未定,突聽半空呼呼風響,一條黑黝黝的東西橫空而至,待欲閃躲,已自不及。原來苗人鳳知道追他不上,最後奮起神力,擲出軟鞭。這條鋼鑄軟鞭從面門直打到小腹,補鍋匠立時屍橫雪地。此時苗人鳳也已支持不住,一交摔倒。

南小姐伏在父親屍上,眼見這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嚇得呆了,最後見苗人鳳倒下,忙走近相扶,但苗人鳳身軀高大,她嬌弱無力,哪裏扶得起來?苗人鳳神智尚清,下半身卻已麻木,指著蔣調侯道:“搜他身邊,取解藥給我服。”南小姐依言搜索,果然找到一個小小瓷瓶,問苗人鳳道:“是這個麽?”苗人鳳昏昏沉沉,已自難辨,道:“不管是不是,服……服了再說。”南小姐拔開瓶塞,將小半瓶黃色藥粉倒在左掌,送入苗人鳳口裏。

苗人鳳用力吞下,說道:“快將他殺了!”南小姐大吃一驚,道:“我……我不敢……殺人。”苗人鳳厲聲道:“他是你殺父仇人。”南小姐仍道:“我……我不敢……”苗人鳳道:“再過幾個時辰,他穴道自解。我受傷很重……那時咱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南小姐雙手提起寶刀,拔出刀鞘,眼見蔣調侯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她自小殺雞殺魚也是不敢,這殺人的一刀如何砍得下去?

苗人鳳大喝:“你不殺他,就是殺我!”南小姐吃了一驚,身子一顫,寶刀脫手掉下。這刀砍金斷玉,刃口正好對準蔣調侯的腦袋。只聽得南小姐與蔣調侯同聲大叫,一個昏倒,跌在苗人鳳身上,另一個的腦袋已被寶刀劈開。

苗人鳳想到此處,懷中幼女忽然嚶的一聲醒來,哭道:“爸爸,媽呢?我要媽。”苗人鳳還未回答,那女孩一轉頭,見到火堆旁的美婦,張開雙臂,大叫:“媽媽,媽媽,蘭蘭找你!”歡然喜躍,要那美婦來抱。

四周眾人聽那幼女先叫苗人鳳“爸爸”,又叫那美婦“媽媽”,都是大感驚異,心想這美婦明明是田歸農之妻,怎麽又會是苗人鳳之女的母親?那女孩這兩聲“媽媽”一叫,大廳中緊張的氣勢又自濃了幾分。幾十個大人個個神色嚴重,只有一個孩子卻歡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