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變(第2/3頁)

柯都輕輕搖頭:只看避雪城耽誤了整整十二天的優柔寡斷,就知道你們根本不可能敵住我們。他似是感覺到語氣中苛責過重,歉然一聲苦笑:沒有見過鐵帥的人永遠不知道他的用兵如神,沒有見過鐵血騎兵的人永遠不知道他們的英勇無敵。

嗆!呼無染出鞘一半的彎刀又重重送回,怒極反笑:我會以避雪城第一勇士的資格挑戰鐵帥,如果他敢應戰,我就會讓你知道所謂英勇無敵的鐵帥是怎樣的不堪一擊。

柯都刹那間在馬背上坐直了身體,高高揚起頭顱,手握刀柄: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鐵帥!

呼無染不屑地一撇嘴角:放開你握刀的手,我的刀不殺無名之輩,亦從不殺信使。

柯都的手紋絲不動,環掃周圍虎視眈眈的避雪戰士,放聲大笑:你面前只有不怕死的鐵血戰士柯都,沒有信使。

一個避雪戰士嘲笑道:你若是不怕死,為何一再勸我們投降?

柯都淡淡道:若不是為了避雪城的安寧,我絕不會與你們廢話。

呼無染一呆,第一次正視這個避雪城人人痛恨的鐵帥親衛柯都。從柯都的眼中,他不僅看出了一份不屈不撓的鬥志,亦看出了一份赤誠。

在草原各族的想法中,鐵血騎士無非是鐵帥用來征討各族的工具,冷酷而無情,誰曾想柯都竟會如此說?!

呼無染不由松開了握在刀柄的手,但見周圍幾個避雪戰士雖是刀劍在手,臉上卻俱是一份詫異與愕然,不知道如何收場。

紅琴若歌聲一樣悅耳的聲音及時響了起來,沖淡了劍拔弓張的氣氛:尊敬的鐵血騎士,並不是呼將軍不願意連夜趕路。你可知道在曝火沙漠不但有吞掉整個駱駝的流沙沼澤、覆蓋整個山頭的沙漠風暴、吃掉整個駝隊的狼群、還有我們避雪城的世仇狂風沙盜?

她竟然叫自己呼將軍?!呼無染心中暗嘆一聲,趁機對柯都緩和了語氣:公主殿下說得對,最令我擔心的就是遇上沙盜。

他竟然叫自己公主殿下?!紅琴心中亦是一痛,面上卻不動聲色,仍是只對著柯都說話:沙盜從不落單,向來都是嘯聚而來,呼喝而去。憑借著對地利的熟悉,來去如風,再加上心狠手辣,財命均收,是大草原上人人痛恨的部族。更是專與我避雪城做對,一旦遇到避雪城人,寧可追殺千裏,亦從不放過

柯都這一路上嘗盡了白眼與冷落,而此刻隊伍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對他細心解釋,且語意中不無歉然,不禁有些受寵若驚,訕訕松開握刀的手,嘴上卻兀自喃喃爭辯道:可是我們已經進入了曝火沙漠,為何看不到沙盜的蹤跡?這麽大的沙漠,要剛巧碰上沙盜只怕亦與大海撈針相差無幾。

紅琴解釋道:沙盜的主人叫酷烈王子,人如其名,為人殘忍嗜殺,反復無常,心意難測。有時他可以視而不見一個千駝的商隊,有時卻不會放過一個流浪的過客

呼無染的目光投向沙漠深處,緩緩道:我只知道,酷烈王子若得知有避雪城的人經過曝火沙漠,就絕不會坐視不理。

柯都道:我亦聽說過酷烈王子的名聲。不過草原上的信息比風還快,避雪城投靠鐵帥的事早就傳遍。我就不信沙盜連鐵帥也敢惹,難道他們就不怕滅族之禍麽?

呼無染冷冷一笑:據說沙盜總共也不過二三千人,實力並不足懼。但他們最可怕、最令人不可捉摸的地方乃是神出鬼沒,來去如風。兩年前我避雪城曾盡起一萬大軍征討沙盜,卻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他用手一指茫茫黃沙:就算是鐵帥親至,在這片足可吞噬一切的曝火沙漠裏,若是酷烈王子避戰,任憑三萬鐵騎逐寸搜尋,也不會發現半個沙盜的影子。

柯都哼了一聲:若是鐵帥決意以沙盜為敵,只怕十個酷烈王子也敵不住!

不錯,沙盜也知道鐵帥的可怕。呼無染意外地沒有反駁柯都,而是一臉憂色,沉聲道:所以,他們只需要阻止我們幾天,就可以借助鐵帥的力量來亡我避雪城。

柯都恍然大悟,脫口道:既然酷烈王子是避雪城的死敵,只怕他會盡一切力量不讓我們趕上鐵帥的月圓之期。

聽到月圓之期四個字,想到若是沒有這一切的變故,那就本是自己出嫁的日子。紅琴心中一酸,險險掉下淚來。她不虞讓旁人看出自己的失態,一提韁繩,徑直往前沖而去。

呼無染亦是渾身一震,一錯愕間,紅琴的白馬已沖出幾丈外,連忙招手讓幾個避雪戰士追了上去,自己則陷入沉思中。

紅琴放馬疾馳,刹那間只聞兩耳風聲陣陣,只覺身體在馬背上顛簸起伏,再也顧不得去管什麽避雪城的存亡、不去想自己的如夢佳期,不去見什麽鐵帥。一時她只想就此奔馳在茫茫沙海,消沒於莽莽大漠,似是如此這般才能將這些天來的滿心淒苦盡皆驅走。可是,她深心裏卻又清楚地明白,這一切已經成了她不容回避的責任,是她必須要為族人做出的犧牲。可她嬌弱的肩頭如何能承載起這滿負的責任與犧牲?這些日子裏蓄下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而潰決,暢快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