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敵初逢(第3/12頁)

門外那些叫花子分完酒肉,一哄而散。胖和尚鼾聲大作,閉起眼呼呼大睡起來。他說話斯文,鼾聲卻著實配得上那魁梧的身材,滿店皆聞,眾人皆暗暗皺眉,卻無人敢上前理論。

追捕王見小弦用手撥弄著碟中的花生米,一顆顆地數,似乎並無借機生事的念頭,才暗暗放下心來,尋思用什麽方法找人通知泰親王,若是亮出追捕王的名號,自有人通風報信,只嘆不能輕易泄露身份,不然人人皆知小弦落在泰親王手裏,豈不麻煩。

忽聽小弦歡叫一聲:“哎呀,有只好漂亮的小鳥,我打……”他手一揚,手中一把花生米已脫手飛出。這一擲不但使出了林青教給他的暗器手法,更用上了林青留於體內的那股真氣。

追捕王奇道:“哪兒有什麽鳥兒?”卻見小弦擲出的幾顆花生米悠悠穿過酒店大堂,不偏不倚地朝著店門外呼呼大睡的胖和尚頭頂上落去。

小弦體內那股真氣雖然已勁道大減,傷人無力,可擲花生米這等小事,卻是準頭力度絲毫不差。以追捕王“相見不歡”的輕功,若是及時跨步,尚有可能後發先至、搶在擊中胖和尚之前截住那兒顆花生米,但萬萬想不到不通武功的小弦竟有這種本事,心想難道他平日都是裝出來迷惑自已的?一時大感愕然,再也不及出手。

若是林青見到這場面。只怕更會驚詫不已:按理說真力度體最多只能滯留三五日便散,誰曾想小弦身懷自損經脈、激發潛力的嫁衣神功,更被景成像出指破去丹田後,反令體內經脈對外來真力的容納力大增,所以這道真氣足足在他體內十余日後尚有這等神通。其中的機緣巧合、變化微妙處,連小弦這個當局者亦渾然不解。

眼看那幾顆花生米將要端端正正擊在胖和尚的光頭上,看似沉睡的胖和尚驀然睜開雙眼,鼻中仿佛還殘留著鼾聲,一道若有若無的白汽已從鼻端噴出,正撞在那幾顆小小的花生米上。“啪啪”幾聲輕響,花生米盡數粉碎。胖和尚一躍而起,炯炯目光朝小弦的方向看來。

追捕王心頭暗恨,不欲多生事端,正要開口說句場面話,卻見小弦一個箭步擋在自己身前,口中猶大聲道:“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個和尚好厲害,梁大叔不要管我!”

追捕王一愣,如何猜不出小弦的心思。奈何周圍食客皆望著自己,若是讓一個小孩子去出面硬扛,這張臉真是沒地方擱了。他望著面色依然沉靜的胖和尚道:“大師不要誤會,小孩子一時頑皮……”小弦卻嘻嘻一笑,對著追捕王耳邊道:“梁大叔教的本事果然好使,一擊就中。”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令滿堂食客聽得清清楚楚,更遑論那身負絕世武功的胖和尚。

追捕王氣得咬牙切齒,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痛打小弦一頓,若是與這樣一個黃口小兒分辯真相,豈不顯得怕了那胖和尚。他尚未想好對策,只見那胖和尚的目光已從小弦身上移向自己。

胖和尚眼中精光一閃,顯是發現追捕王絕非庸手,卻仍是雙掌合十,淡然道:“阿彌托佛,施主請布施。”他左手托缽,緩緩擡起那只僅余三指的右手。

無念宗一向是看人行事,既要索取足夠的代價,亦不會令對方太過難堪,所以對那店小二僅要三兩銀子作罷。如今估計追捕王並不好惹,不免猶豫,應當報出三十兩還是三百兩的價格……

小弦聽到胖和尚這一句“施主請布施”,已知妙計得逞。退到桌邊坐下,忽閃著大眼睛望著追捕王,似是委屈,又似是得意,口中猶道:“大師不要生氣,我們有的是銀子。破財消災就是了,三百兩也成。”胖和尚被小弦搶先把話說了出來,右手悻悻停在空中:“便如這位小施主所言吧。”

追捕王目光一沉:“你是談舞還是談歌?”胖和尚被追捕王一語道破來歷,面色如常,仍是那彬彬有禮的神情,站定於酒店門口,並不入內:“小僧談歌,請問施主高姓大名?”無念宗九僧的法號皆以“談”字當頭,這位胖和尚正是七弟子談歌。

追捕王心知自己絕無可能給他奉上三百兩銀子,如今騎虎難下,此事已無善了,偏偏又不能報上姓名,震退談歌,倒不如速戰速決,免得小弦乘機又弄出什麽花樣。他身為捕快,亦不必遵循什麽武林規矩,驀然跨出兩步,瞬間到了談歌身前三尺,右掌疾出,往那大缽上按去。

談歌見到追捕王靈動無比的輕功,已知遇上勁敵,微退半步,大缽一旋,罩往追捕王右掌,右手三指斜插追捕王的雙目與眉心,僧袍下左腿已無聲無息地踢向追捕王下陰。無念宗講求隱忍不發,出手必傷敵,這一招“足卷珠簾”乃是無念宗的不傳秘學,端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