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級浮屠(第6/8頁)

許漠洋與楊霜兒默默去找來枯枝山柴,放於鼎下,只待杜四來點火。

容笑風早已叫人準備了塞外稀產的一種黑色的煤,此煤熱力十足,卻又燃燒極慢,足可燃一日一夜之久。

杜四長籲了一口氣,拿出火石。但他念及了好友巧拙,心情激蕩,一時雙手都在微微顫抖,擦了幾次都沒有擦著火。

眾人也不敢催促他,在此明凈天地裏、千古神物前似乎所有的言語都是多余的……

忽然——一聲長長的嘆息從身後傳來,其音純和平厚,其意深邃難測……

就像一個無由憔悴的癡情人守於心愛女子的窗下……

就像一個夜旅的行人望著天邊的明月憶起了故鄉……

就像一個寂寞的歌者獨自哼起了誰也不懂的曲調……

就像一個功成的帝王傲然站在了宮殿的最頂端……

那聲嘆息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狠狠地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楊霜兒一聲驚叫,回過頭來,卻見到一個人影背著月光站在暮色中,給人感覺似是蕭索無邊卻又似是倨傲不屑。“你是誰?”

容笑風心中暗凜,卻裝做渾若無事地大笑,“何方高人來此,笑望山莊容笑風有失遠迎。”

物由心的脊背驟然挺直,蓄勢待發,此人能在這許多高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若不是那一聲嘆息只怕誰也不知道有人窺伺於身後,雖是剛才諸人都為定世寶鼎與天地間萬物造化的那種微妙關系所惑,但此人的武功無疑亦是非常可怕。

許漠洋對來人則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月色暗影下那人一頭披散在肩沒有紮束的長發迎風輕輕飄搖著,更增詭秘。

林青沒有回頭,他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鎖在自己的背心要穴上,只要自己稍有異動,氣機牽動下,必會引來對方的全力一擊,而那一擊他竟然沒有一絲接得下來的把握。周圍雖然有著四個戰友,他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人在荒野中赤身裸體地面對著一群惡狼,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自己。

放眼天下,能做到這般用眼光就幾乎足可以殺人的,還能有誰?

林青笑了。

他的語氣似封似閉,似緩似急,就像他對敵時無影無蹤的暗器,魚遊無跡,雁過無痕,“明將軍可是收到了我的戰書麽?”

與此同時,杜四終於點燃了定世寶鼎的火!

來人面對幾人的殺氣渾若無覺,負手大笑,“林兄的那一封戰書內容豐富,章法嚴謹,已是足以讓我孤身一人夜探笑望山莊了。”

來得果然便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明將軍!

林青瞳孔驟然收縮,“將軍言明孤身一人,可是有把握在我等的圍攻下脫身嗎?”

一直到此時,林青依然感覺得到將軍的氣勢一直鎖緊著自己的背心,隨時可能出手,竟然沒有機會轉身拒敵。

明將軍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的波動,“世上自命不凡之輩甚多,卻只有在生死關頭上才看得出什麽是真正的俠義。林兄如能說動諸位一並出手,我當然也只有接著。”

許漠洋心頭湧起新仇舊恨,“對你這樣的大奸大惡,何用講什麽俠義?”

明將軍眼光漠然掃過許漠洋,若有所思,“巧拙師叔天眼神通造就了你,也算是與我昊空門有些淵源,所以我今天不想殺你。”

容笑風大笑四聲,暗暗運足四笑神功,“將軍想殺的人是誰?”

明將軍淡然一笑,卻奇峰突起般問向物由心,“物天成可還好嗎?”

“哇”得一聲,物由心竟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眾人大驚,紛紛抽出兵刃,圍定明將軍。

明將軍神色不變,看著物由心柔聲道,“從我一現身,老人家便集勢待發,內氣由膻中大穴起始,下行鼠蹊、逆走經脈,至百會大穴功成一周天,這種別走蹊徑的武功除了英雄冢的氣貫霹靂功無人做得到,我不過是問候一下故人,老人家何必著急動氣呢?”

林青此時方才尋隙轉過身來,淡然自若地道,“將軍竟然能讓英雄冢的傳人拼盡全力也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可見流轉神功又有大成。”

原來眾人中以林青與物由心的武功最高,明將軍突然現身,這二人最早察覺,所不同的是林青立即發現了將軍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隨時可能出手,只好先凝氣防禦;而物由心則是全力運功欲要出手,卻不料將軍的身形穩若亭淵,雖是看來毫無戒備,卻是沒有絲毫的破綻,物由心只覺得自己如是冒然出手,必會被將軍趁隙反擊,只好將提集到十成的功力慢慢化去,以免反挫自身。

卻不料明將軍眼力如此高明,趁物由心散功的緊要關頭驀然對其發聲,更是提及了英雄冢的門主物天成的名字,旁人尚不覺得有何特異,物由心卻知道將軍在其功運一周天剛剛將氣歸於丹田的一刹那以聲擾之,偏偏想重歸英雄冢正是自己的心結,心念一分,內氣立時散亂於經脈中,已是受了不輕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