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兵出壺關

壺關,乃是北漢扼守太行白陘的雄關,從鎮州穿過白陘進入北漢疆界,群山環繞,而壺關正是咽喉要塞,其北有百谷山,其南有雙龍山,兩山夾峙,以壺口為關而得名,攻破壺關,雍軍就可以長驅直入,而這一次雍軍兵分兩路,負責攻壺關的正是荊遲,這次他帶了三萬騎兵,再加上四萬鎮州軍,從三月十四日猛攻壺關,守將劉萬利也是有名的將領,帶著七千守軍堅守不退,雍軍連攻七八日,卻是難以攻破壺關。

三月二十一日,荊遲策馬立在將旗之下,目光冰冷地望著那幾乎被鮮血染紅的城頭,有些幹裂的嘴唇顯露出他內心的焦急,這一次軍令很清楚,他必須攻破壺關,經上黨至沁源,和齊王殿下會師,前後夾攻北漢軍主力,北漢軍兵力不足,只能扼守少數要塞,只要破了壺關,前面就是不設防的廣大疆土。可是已經整整八天了,壺關在雍軍的攻擊下仍然屹立不倒,荊遲心中如同火焚一般,恨不得親自上戰場,可是騎兵若是用來攻城也未免太浪費了,齊王的意思很明白,鎮州軍攻城,而自己的騎兵是要千裏奔襲的,萬萬不能在壺關損失太大,擡頭看看天空,夕陽已經落到壺關城後,映照得城樓一片血紅,他狠狠地道:“收兵。”然後策馬回營,一定要想出辦法,最多兩日,若是再不能破城,哪怕就是自己親自沖鋒,也要踏上壺關的城樓。

三月二十二日,指揮攻城的鎮州軍主將林崖站在指揮作戰的三丈高台之上,神色間滿是憂思,這些日子沖車、弩車、雲梯、投石機不知已經毀去了多少,壺關城下一片狼藉,護城河早已經被填平了,就是城門也早被雍軍用桐油燒得稀爛,只是裏面卻被北漢軍用石頭磚木堵死,若是再不能破城,只怕貽誤軍機。只可惜那劉萬利心狠手辣,一得知雍軍即將攻壺關,就將壺關的所有青壯男子全部編成甲伍,相助攻城,采用連坐之法,令那些青壯彼此監視,大雍在壺關雖然有些潛伏許久的密諜,卻始終沒有機會裏應外合攻破壺關,若非是其中有幾個精明能幹的利用丟滾木檑石林的機會丟下寫著軍情的木簡,只怕現在都不知城中虛實。即使如此,壺關城墻堅固,兩側又有山峰相護,劉萬利在兩山之上各自立寨,三處互相支援,雍軍損失慘重,卻是不能得逞。今日林崖狠下心腸,將手下精兵良將全部派了上去,眼看著一架架雲梯在烈火中傾倒,軍中勇武的將士的鮮血塗滿了壺關的外墻,縱然是身經百戰,林崖也是太陽穴上青筋挑動,怒火叢生。

林崖正在指揮作戰,突然感覺到腳下的木台顫動起來,不由向下望去,只見荊遲戰袍左坦,散發披肩,雙手抱著一具一人高的戰鼓向上走來,走到台上,荊遲將戰鼓立起,大聲喝道:“取鼓槌來。”一個跟在荊遲後面上來的親衛連忙將兩個纏著紅綢的鼓槌遞給荊遲。荊遲大喝一聲,舞動鼓槌,用力擊起戰鼓來,鼓聲響徹雲霄,如同天邊連綿不絕的驚雷一般在整個戰場轟鳴回旋。澤州大戰之後,荊遲聽說江哲擊鼓助雍軍大勝,就纏著江哲學習擊鼓,江哲左右閑著無事,就教了他幾日,雖然他不懂什麽音律,可是他久經沙場,又是武將出身,他所擊出來的鼓聲雖然沒有那麽千變萬化,卻是更加威猛豪壯,鼓舞人心。鎮州軍聽見那令人熱血澎湃的鼓聲,又得知擊鼓的乃是荊遲之後,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羞愧,都大叫道:“我等奉命攻壺關,好讓荊將軍去攻打北漢,可是如今我們苦戰不下,讓荊將軍在這裏苦苦相候,如今荊將軍親自為我們擂鼓助陣,如果我們不能破城,只怕這一輩子都在荊將軍面前擡不起頭來,鎮州軍的臉面也要被我們丟盡了。”鎮州軍將士彼此激勵,這一輪攻城如火如荼,壺關也幾乎在鼓聲中動搖顫抖,天空中陰雲密布,仿佛不忍見這地面上的血腥苦戰。

站在城樓上面的劉萬利滿面灰土,他的眼中滿是冰寒,沒有援軍,因為北漢軍主力正在和雍軍澤州大營苦戰,其余的兵力不是在晉陽,就是在代州,晉陽不可以輕易調兵,而代州,劉萬利呻吟了一聲,當初林遠霆歸降之時,曾經和北漢主有過協議,代州軍絕不出境,這或許是因為先主不希望強大的代州軍影響北漢的政局,但是林遠霆卻是很高興的答應了,他聲稱,代州軍是為了保衛鄉土,不是為了同室操戈,所以這些年來,代州軍從來沒有越出代州一步,當然出雁門攻打蠻人是不算的。所以防守壺關只有自己靠這支軍隊,可是整整八天了,劉萬利很清楚壺關已經幾乎快崩潰了,可是雍軍卻仍然是漫無邊際,這一戰,自己是有敗無勝了。

劉萬利的副將走了過來,他的嘴唇上面全是火泡,聲音嘶啞地道:“將軍,敵軍又上來了,這一次他們推了四輛雲車上來,恐怕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