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燭慘變

柔藍連忙抽出手來道:“好冰啊,姐姐的手怎麽這樣涼。”她奇怪地看著越青煙,心想公主娘娘的手總是暖洋洋的軟軟的,怎麽這個新娘子姐姐的手卻是冰的。越青煙歉意的一笑,道:“是姐姐身體不好,手足總是冷的。”

柔藍眼珠轉了一轉,道:“姐姐身子不好麽,我爹爹和公公都是神醫呢,過幾天海哥哥一定會帶著姐姐去拜見爹爹娘親的,到時候讓公公給你看病好不好。

越青煙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低聲道:“沒用的。”她的聲音十分低微,幾乎接近囈語,就連站在她身邊的小柔藍也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麽,可是站在柔藍身後的李麟卻是將她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種心灰意冷的絕望和無奈,李麟年紀雖小,卻是看的明明白白,只因他早就看過這種神情,在大雍軍中,李麟可不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公子,雖然年紀不大,甚至還拿不動刀槍,可是李顯幾乎總是將他帶走身邊,李麟最經常看到的就是被俘虜的敵軍諜探或者犯了軍法的將士被自己的父親下令推出去斬首。而每當這時,不論那人是苦苦哀求還是視死如歸,李麟卻都能從他們的眼中看見那種絕望無奈的眼神,就像是狩獵之時瀕死的野獸的眼神。李麟知道,有這樣眼神的人是最可怕的和最危險的,有一次他曾經因為同情一個將要被處死的軍士,便走到他身邊想要安慰於他,可是那個軍士居然掙斷了繩索,想要挾持李麟迫使李顯放他離去,雖然最後軍中的神箭手射死了那個軍士,救了李麟性命,可是李麟從此對這種人便充滿了戒心。他一把把柔藍拽到自己的身後,用充滿敵意的眼睛看著越青煙。柔藍古怪的看了一眼李麟,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可是柔藍卻能夠感覺到李麟的緊張的情緒和繃緊的身體,所以她也乖巧的一動不動。可是這個時候,正是越青煙此時正在強顏歡笑,伸手想要去拉柔藍,李麟這樣一來使得房內的情景變得十分尷尬。柔藍輕輕的扯了一下李麟的衣服,李麟卻是固執的不肯讓越青煙親近柔藍,小小的心靈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許任何人傷害身後的這個小妹妹。小妹妹,當然是小妹妹,李麟固執的想,自己個子比她高,長得比她壯,雖然爹爹讓自己稱她姐姐,她也叫自己弟弟,可是在李麟小小的心靈裏面,柔藍就是自己的小妹妹。

這時候薛夫人走過來,熟練的將柔藍抱了起來,李麟剛想阻止,但是薛夫人只是伸手輕輕一撥,就已經將柔藍抱入懷中,李麟面上閃過羞惱的神色。薛夫人笑道:“藍小姐,青煙脾氣不好,想是讓藍小姐受驚了,這也是青煙有些緊張不安,誰讓這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時候呢,過幾日等到青煙去拜見令尊的時候,一定要讓她給小姐道歉,小姐不如去看看侯爺夫人吧,她這些日子身體不好,就連婚宴也不能參加呢,若非是為了沖喜,我們還不會答應這麽快就讓青煙嫁過來呢。”

柔藍眼中閃過迷茫,不論她如何聰明,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薛夫人這樣絮絮叨叨的一番話聽得她雲裏霧裏,不過薛夫人這樣說了半天,房內的氣氛變得平和自然了許多。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冰寒的聲音道:“柔藍小姐,老夫人請你過去見她。”那是一種如同山澗幽泉一般幽冷,聲音中帶著幾分陰柔,動聽而優雅,令人仿佛有熱天吞下冰水一般的感覺。柔藍大喜道:“順叔叔。”然後就雀躍著向外面跑去。李麟一愣,便也跟著跑了出去。只見廊下一個青衣少年負手而立,冷若冰雪的面容上帶著真心的微笑,柔藍高興的撲了過去,十分熟練的向上一躍,而青衣少年配合默契地輕輕一扶她的腳底,柔藍借著這力道輕而易舉的騎在了青衣少年的肩上。柔藍歡欣地道:“順叔叔,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都不肯離開爹爹身邊的麽?”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公子吩咐我來保護小姐。”他的目光落到了李麟身上,李麟只覺得那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掠過,仿佛可以看透自己的五臟六腑一般,不由後退了一步,可是強烈的被羞辱的感覺讓他沒有再退後,反而瞪著眼睛看向那個青衣少年。

這時,薛夫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但是她沒有走出房門,反而退了回去,她的面容上帶了一些震驚,低聲問道:“怎麽這裏會有男子在?”

姜家派過來的李嬤嬤看了門外一眼,道:“稟夫人,那位是藍小姐家中的李爺,素來都在內宅行走的,並無妨礙,請夫人不用擔心。”薛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和一直站在屋角的一個侍女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個侍女眼中掠過一絲殺機,似乎想要舉起腳步,可是薛夫人遞過了一個冷厲的眼神,侍女停住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不滿,然後侍女的目光落到了越青煙身上,那是帶有征詢意味的目光。越青煙輕輕點頭,緊緊咬著嘴唇,還沒有描畫過的嘴唇本是蒼白的全無血色,此刻卻多了一絲血痕。她下意識的用右手撫向左手腕脈,在紅綃喜服的掩蓋下,她的左手腕脈處系著一條紅綾絲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