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楚稱帝

〖顯德二十二年七月,大雍遣使求和,南楚君臣頗畏征戰,許之,未幾朝野有人,稱頌國主聖明,破蜀中,拒大雍,應晉帝位,國主惑於言辭,又信齊王當日所言,遂許之,於八月一日晉帝位,上表大雍,願為兄弟之國。時,朝中明智之士上表勸諫,國主憤怒,貶斥極多,江哲亦在其中。先,江哲上《諫晉帝位書》,詞深意切,語氣激昂,痛斥國主之非,國主大怒,欲斬之,內侍勸曰:“江哲乃南楚才子之冠,不可輕易加刑。”國主乃息怒,詔曰:“迫令致仕,永不敘用。”江哲接旨,或勸之暫且隱忍,待日後相機勸國主收回成命,江哲唯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從容而退,人皆敬之。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看我神色冰冷,陳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陳稹猶豫一下道:“大人,您與大雍頗有聯系,但是為何又對德親王的事情如此傷情?”

我沉默了良久,才道:“大雍人才鼎盛,軍力強盛,又有明君賢臣,可以說天下一統的契機就在於大雍的發展,我南楚雖然人傑地靈,但是修於文略,疏忽武事,江南之人又多文弱,流弊難以革除,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南楚必然亡於大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我當初參加科考,並沒有為南楚嘔心瀝血的打算,我一介寒生,在南楚根本不可能掌握權柄,就是我能夠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南楚也不是我可以大展宏圖的地方,更何況我有自知之明,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我所擅長的是出謀劃策,決勝千裏,如果沒有明君賢臣,我也發揮不出什麽作用,可是我終究是南楚人,讓我看著南楚這樣衰亡,我又不甘心,當初見到德親王,我希望他能夠是我心中的明君,可惜不是,他是個忠臣,不是梟雄,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錐心泣血,歿於軍中。大雍之人,我見過雍王、齊王,雍王殿下乃是王者風範,必然是一代聖主,齊王殿下雖然有些魯莽,但是也是霸王之才,我沒見過太子李安,但是想來能和雍王抗拒良久,那麽也非同凡響。我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對雍王和齊王我始終不願得罪,就是為了日後可以保全性命。”

陳稹道:“大人曾對德親王和雍王分別獻策,又是為了什麽?”

我淡淡道:“這些我本來不需要對你講,可是你既然甘心為我效命,那麽我也不妨直言,我為德親王獻策,如今已經達到目的,破城之策就不必說了,離間之策如今已經見到效果,你以為這次為什麽會是齊王攻打南楚。”

陳稹想了一想,道:“定是太子李安擔心雍王功勞太大,無法控制。”

我閉上眼睛,道:“不錯,當初我逼死蜀王,為的不是讓大雍無法更好的統治東川,而是為了王妃金蓮夫人,果然金蓮夫人到了大雍,雍帝李援喜愛她的美色,將其納入後宮,如果蜀王還在,雍帝必然不能如此做,雍王也不會因此直諫遭怒,否則你以為為什麽接下來雍王會因為太子的攻擊而狼狽不堪。”

陳稹疑惑地道:“可是沒有聽說過雍王進諫啊。”

我笑道:“這種事情,雍王怎麽會當面進諫,可惜就是暗中的勸諫也不免遭到父皇的白眼。接下來的事情德親王就不知道了,雍王派使者來求教,我讓他假意中毒,擁兵邊關,雖然保住了雍王的地位和安全,可是也讓他更進一步的和父兄離心,這才是我離間策的全部內容。”

陳稹驚訝的看著我,道:“屬下沒有想到大人抱病替雍王謀劃會是這個原因。”

我搖頭道:“你也別太敬佩我,其實雍王和雍帝、太子之間的矛盾本來已經很尖銳,我只不過火上加油,而且雍王現在的困境對他來說並非是沒有好處,等到雍王下定決心奪得皇位,那麽大雍統一就是不可阻擋的了,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替南楚爭取一些時間,如果南楚強大,那麽雍王就不得不放慢腳步,南楚苟安上二三十年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國主自毀長城,德親王死後,南楚再也沒有可以對抗大雍的將領了,容淵此人氣量不足,陸信此人,愚忠而謀略欠缺,朝中重臣個個目光短淺,稍有才幹者,不是沉迷酒色,就是息隱田園,陳稹,就是大雍內亂,我想南楚數年之內也會社稷不保了,但是也因為大雍內亂,我料南楚仍然會殘余部分勢力,在江南蜀中割據,大雍若想江南安康,沒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是不可能得了。”

陳稹記下我的話,問道:“那麽,大人我們下一步應該幹什麽呢?”

我淡淡道:“南楚再無可為,我回去之後會立即辭官,然後我們在建業等待,我想不久之後,我報仇的機會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