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東西永隔如參商(第5/15頁)

他說到這裏,趙敏失聲道:“難道那韓夫人便是總教三聖女之一?”

謝遜點頭道:“正是!當範遙發見她私入秘道之前,其實我已先行發覺。韓夫人當我是知己,便將事實真相一一告知。她在碧水寒潭中與韓千葉相鬥,水中肌膚相接,竟然情不自禁,日後病榻相慰,終成冤孽。她知總教總有一日會遣人前來追查,只盼為總教立一大功,以贖罪愆。她偷入秘道,為的是找尋‘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此心法總教失落日久,中土明教卻尚有留存。總教遣她前來光明頂,其意便在於此。”

張無忌“啊”的一聲,隱隱約約覺得有甚麽事情頗為不妥,但到底何事,一時卻想不明白。只聽謝遜道:“韓夫人數次偷入秘道,始終找不到這武功心法。我知悉後鄭重告誡,此事犯我教中大規,實難寬容……”趙敏插嘴道:“啊,我知道啦。韓夫人破門出教,為的是要繼續偷入秘道,她既不是中土明教中人,再入秘道便不受拘束了。”

謝遜道:“趙姑娘聰明得緊。但光明頂是本教根本重地,豈容外人任意來去?當時我也猜到了她的用意,韓夫人下山之後,我親自守住秘道口,韓夫人曾私自上山三次,每次都見到我,這才死了這條心。”

謝遜思索片刻,問道:“那波斯三使的服色,和中土明教可有甚麽不同麽?”張無忌道:“他們都身穿白袍,袍角上也繡有紅色火焰……嗯,白袍上滾著黑邊,這是唯一的小小不同。”謝遜一拍船舷,說道:“是了。總教教主逝世。西域之人以黑色為喪服,白袍上鑲以黑邊,那是服喪。他們要選立新教主,是以萬裏迢迢的來到中土,追查韓夫人的下落。”

張無忌道:“韓夫人既是來自波斯,必當知曉波斯三使的怪異武功,怎地不到一招,便給他們制住?”趙敏笑道:“你笨死啦。韓夫人是假裝的。她要掩飾自己身分,自不能露出懂得波斯派武功。依我猜想,謝老爺子倘若聽從波斯三使的言語,下手殺她。韓夫人當有脫身之計。”謝遜搖頭道:“她不肯顯示自己身分,那是不錯。但說被波斯三使打中穴道之後立即能夠脫身,卻也未必。她寧可被我一刀殺死,不願遭那烈火焚身之苦。”

趙敏道:“我說中土明教是邪教,哪知波斯明教更加邪得可以。為甚麽定要處女來做教主?為甚麽要將失貞的聖女燒死?”謝遜斥道:“小姑娘胡說八道。每個教派都有歷代相傳的規矩儀典。和尚尼姑不能婚嫁,不可吃葷,那也不是規矩麽?甚麽邪不邪的?”

突然間格格聲響,殷離牙關互擊,不住寒顫。張無忌一摸她額頭,卻仍十分燙手,顯是寒熱交攻,病勢極重,說道:“義父,孩兒也想回靈蛇島去。殷姑娘傷勢不輕,非覓藥救治不可。咱們盡力而為,便救不得韓夫人,也當救了殷姑娘。”謝遜道:“不錯。這位殷姑娘對你如此情意深重,焉能不救?周姑娘、趙姑娘,你兩位意下如何?”

趙敏道:“殷姑娘的傷是要緊的,我的傷是不要緊的。不回靈蛇島去那怎麽成?”

周芷若淡淡的道:“老爺子說回去,人家便回去。”

張無忌道:“須待大霧敢盡,見到星辰,始辨方向。義父,那流雲使連翻兩個空心筋鬥,卻能以聖火令傷我,那是甚麽緣故?”當下兩人研討波斯三使武功的家數,趙敏所學甚博,偶爾也參酌所見,但談論半天,始終猜不到三人聯手功夫的要旨所在。

海上大霧,直至陽光出來方散。張無忌道:“咱們自北方向著東南而來,現下該當向西北劃去才是。”他和謝遜、周芷若、小昭四人輪流劃船。海上操舟,沖濤破浪實非易事,好在張無忌和謝遜固然內力深厚,周芷若和小昭也有相當修為,扳槳劃船,只當是鍛煉武功。

一連數日,一葉孤舟,不停的向西北劃去。

這幾日中,謝遜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波斯三使怪異的武功,除了向張無忌詢問幾句之外,甚麽話也不說。到得第六天傍晚,謝遜忽然仔細盤問周芷若所學的峨嵋派功夫,周芷若據實以答。兩人一問一答,直談到深夜。謝遜神情之間,甚是失望,說道:“少林、武當、峨嵋三派武功,均和九陽真經有關,和無忌所學一般,都偏於陽剛一路。倘若張三豐真人在此,以他陽剛陰柔無所不包的博大武學而與無忌聯手,那麽陰陽配合,當可擊敗波斯三使。但遠水救不了近火,韓夫人如落入波斯三使手中,那便如何是好?”

周芷若忽然問道:“老爺子,聽說百年前武林之中,有些高人精通九陰真經,可有這件事麽?”

張無忌在武當山上曾聽太師父說起過“九陰真經”之名,知道峨嵋派創派祖師郭襄女俠之父郭靖、神雕大俠楊過等人,都會九陰真經上的武功,但經中功夫太過艱難,郭襄雖是郭靖的親生女兒,卻也未能學得,聽周芷若問起,心想:“難道她峨嵋派的創教祖師,畢竟也傳下了一些‘九陰真經’上的功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