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青翼出沒一笑飏(第6/10頁)

滅絕師太冷冷的向蛛兒上下打量,半晌不語。張無忌提心吊膽的伏在蛛兒身後,心中打定了主意,她若向蛛兒下手,明知不敵,也要竭力一拚。只聽滅絕師太哼了一聲。轉頭問丁敏君道:“就是這個小女娃麽?”丁敏君躬身道:“是!”

猛聽得喀喇、喀喇兩響,蛛兒悶哼一聲,身子已摔出三丈以外,雙手腕骨折斷,暈倒在雪地中。

張無忌但見眼前灰影一閃,滅絕師太以快捷無倫的身法欺到蛛兒身旁,以快捷無倫的手法斷她腕骨,摔擲出外,又以快捷無倫的身法退回原處,顫巍巍的有如一株古樹,又詭怪又雄偉的挺立在夜風裏。這幾下出手,每一下都是幹凈利落,張無忌都瞧得清清楚楚,但實是快得不可思議,他竟被這駭人的手法鎮懾住了,失卻了行動之力。

滅絕師太刺人心魄的目光瞧向張無忌,喝道:“出來!”周芷若走上一步,稟道:“師父,這人斷了雙腿,一直行走不得。”滅絕師太道:“做兩個雪橇,帶了他們去。”

眾弟子齊聲答應。十余名男弟子快手快腳的紮成兩個雪橇。兩名女弟子擡了蛛兒,兩名男弟子擡了張無忌,分別放上雪橇,拖橇跟在滅絕師太身後,向西奔馳。

張無忌凝神傾聽蛛兒的動靜,不知她受傷輕重如何,奔出裏許,才聽得蛛兒輕輕呻吟了一聲。張無忌大聲問道:“蛛兒,傷得怎樣?受了內傷沒有?”蛛兒道:“她折斷了我雙手腕骨,胸腹間似乎沒傷。”張無忌道:“內臟沒傷,那就好了。你用左手手肘去撞右手臂彎下三寸五分處,再用右手手肘去撞左手臂彎下三寸五分處,便可稍減疼痛。”

蛛兒還沒答話,滅絕師太“咦”的一聲,回過頭來,瞪了張無忌一眼,說道:“這小子倒還精通醫理,你叫甚麽名字?”張無忌道:“在下姓曾,名阿牛。”滅絕師太道:“你師父是誰?”張無忌道:“我師父是鄉下小鎮上的一位無名醫生,說出來師太也不知道。”滅絕師太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一行人直走到天明,才歇下來分食幹糧。

周芷若拿了幾個冷饅頭,分給張無忌和蛛兒。她將饅頭遞給張無忌時,向他瞧了一眼,便轉開了頭。張無忌心中一陣激動,再也忍耐不住,輕聲說道:“漢水舟中喂飯之德,永不敢忘。”周芷若全身一震,轉頭向他瞧去,這時張無忌已剃去了胡須,她瞧了好一會,突然間“啊”的一聲,臉現驚喜之色,道:“你……你……”張無忌知她終於認出了自己,緩緩點了點頭。周芷若輕聲問道:“身上寒毒,已好了嗎?”聲細如蚊,幾不可聞。張無忌輕聲道:“已經好了。”周芷若臉上一陣暈紅,便走了開去。

其時蛛兒在張無忌身後,見周芷若驀地裏喜不自勝,隨即嘴唇微動,臉上又現羞色,雙目中卻是光彩明亮,待她走開,便問張無忌:“她跟你說甚麽?”張無忌臉上一紅,道:“沒……沒……甚麽?”蛛兒哼了一聲,怒道:“當面撒謊!”

各人歇了三個時辰,又即趕路,如此向西急行,直趕了三天,看來顯有要務在身。一眾男女弟子不論趕路休息,若不是非說話不可,否則誰都一言不發,似乎都是啞巴一般。

這時張無忌腿上骨傷早已愈合復元,隨時可以行走,但他不動聲色,有時還假意呻吟幾聲,好令滅絕師太不防,只待時機到來,便可救了蛛兒逃走。只是一路上所經之處都是莽莽平野,逃不多遠,立時便給追上,一時卻也不敢妄動。他替蛛兒接上腕骨,滅絕師太冷冷的瞧著,卻也沒加幹預。日間休息、晚間歇宿之時,張無忌忍不住總要向周芷若瞧上幾眼,但她始終沒再走到他跟前。

又行了兩天,這日午後來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積雪已融,兩個雪橇便在沙上滑行。

正走之間,忽聽得馬蹄自西而來。滅絕師太做個手勢,眾弟子立時在沙丘之後隱身伏下。兩人分挺短劍,對住張無忌和蛛兒的後心,意思非常明白,峨嵋派是在伏擊敵人,張無忌等若出聲示警,短劍向前一送,立時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聽馬蹄聲奔得甚急,但相距尚遠,過了好半天方始馳到近處,馬上乘客突然見到沙地上的足跡,勒馬注視。

峨嵋大弟子靜玄師太拂塵一舉,數十名弟子分從埋伏處躍出,將乘者團團圍住。

張無忌探首張望,只見共有四騎馬,乘者均穿白袍,袍上繡著一個紅色火焰。四人陡見中伏,齊聲呐喊,拔出兵刃,便往東北角上突圍。

靜玄師太大叫:“是魔教的妖人,一個也不可放走!”

峨嵋派雖然人多,卻不以眾攻寡。兩名女弟子、兩名男弟子遵從靜玄師太呼喝號令,分別上前堵截。魔教的四人手持彎刀,出手甚是悍狠。但峨嵋派這次前來西域的弟子皆是派中英萃,個個武藝精強,鬥不七八合,三名魔教徒眾分別中劍,從馬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