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劫難重重(第4/14頁)

武三通道:“我師叔和師弟是被漁網陣困住的,囚在石室之中,那老乞婆倒似還不想便即加害。”黃蓉點頭道:“嗯,既是如此,咱們須得先找到楊過,跟他同去絕情谷救人。一獲解藥,好讓他立刻服下,免得遷延時日,多生危險。”武三通道:“不錯,卻不知楊過現下是在何處?”黃蓉指著汗血寶馬道:“此馬剛由楊過借了騎過,只須讓這馬原路而回,當可找到他的所在。”武三通大喜,說道:“今日若非足智多謀的郭夫人在此,老武枉自暴跳如雷,卻不免一籌莫展了。”郭芙再也忍耐不住,說道:“可不是嗎?”

黃蓉微微一笑,她一句不提去尋回幼女,卻說得武三通甘心跟隨,又想:“武氏父子既去,那三個年輕人多半也會隨去,憑空多了幾個強助,豈不是妙?”向耶律齊道:“耶律小哥若無要事,便和我們同去玩玩如何?”耶律齊尚未回答,耶律燕拍手叫道:“好,好!哥哥,咱們一起去罷!”耶律齊忍不住向郭芙望了一眼,見她眼光中大有鼓勵之意,於是躬身道:“聽憑武前輩和郭夫人吩咐。晚輩們能多獲兩位教益,正是求之不得。”完顏萍也是臉有喜色,緩緩點頭。

黃蓉道:“嗯,咱們人雖不多,也得有個發號施令之人。武兄,大夥兒一齊聽你號令,誰都不可有違。”武三通連連搖手,說道:“有你這個神機妙算、亞賽諸葛的女軍師在此,誰還敢發號施令?自然是你掛帥印。”黃蓉笑道:“當真?”武三通道:“那還有假?”黃蓉笑道:“小輩們也還罷了,就怕你這老兒不聽我號令。”武三通大聲道:“你說甚麽,我便幹甚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黃蓉道:“在這許多小輩之前,你可不能說過了話不算?”武三通脹紅了臉,道:“便是無人在旁,我也豈能言而無信?”

黃蓉道:“好!這一次咱們找楊過、求解藥、救你的師叔、師弟,須得和衷共濟。舊日恩怨,暫且擱過一邊。武兄,你們父子可不能找李莫愁算帳,待得大事一了,再拚個你死我活不遲。”武三通一怔,他可沒想到黃蓉這番言語相套,竟是如此用意。李莫愁和他有殺妻大恨,這一口怒氣卻如何忍得下?正自沉吟未答,黃蓉低聲道:“武兄,你眼前腿上有傷,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又豈急在一時?”武三通道:“好,你說甚麽,我就幹甚麽。”

黃蓉縱聲招呼李莫愁:“李姊姊,咱們走罷!”她讓汗血寶馬領路,眾人在後跟隨。紅馬本欲回歸襄陽,這時遇上了主人,黃蓉牽著它面向來路,便向終南山而去。

武三通和完顏萍身上有傷,不能疾馳,一行人每日只行一百余裏,也就歇了。李莫愁暗中嚴加戒備,歇宿時遠離眾人,白天趕路之時也是遙遙在後。

一路上朝行晚宿,六個青年男女閑談說笑,越來越是融洽。武氏兄弟自來為在郭芙面前爭寵,手足親情不免有所隔閡,這時各人情有別鐘,兩兄弟便十分的相親相愛起來。武三通瞧在眼裏,自是老懷彌慰,但每次均即想起:“那日兩兄弟就算不中李莫愁的毒針,他二人自相殘殺,必有一亡,而活著的那一個,我也決不能當他是兒子了。現下這兩只畜生居然好端端地有說有笑,楊兄弟卻斷了一條手臂。唉,真不知從何說起?該當斬下兩只小畜生的臂膀來,接在楊兄弟身上才是道理。”至於楊過不免由此變成三只手,他卻沒有想到。

不一日來到終南山。黃蓉、武三通率領眾人要去重陽宮拜會全真五子。李莫愁遠遠站定,說道:“我在這裏相候便了。”黃蓉知她與全真教有仇,也不相強,徑往重陽宮去。

劉處玄、丘處機等得報,忙迎出宮來,相偕入殿,分賓主坐下,剛寒暄得幾句,忽聽得後殿一人大聲吆喝。黃蓉大喜,叫道:“老頑童,你瞧是誰來了?”

這些日來,周伯通盡在鉆研指揮玉蜂的法門。他生性聰明,鍥而不舍,居然已有小成,這天正玩得高興,忽聽得有人呼叫,卻是黃蓉的聲音。周伯通喜道:“啊哈,原來是我把弟的刁鉆古怪婆娘到了!”大呼小叫,從後殿搶將出來。

耶律齊上前磕頭,說道:“師父,弟子磕頭,您老人家萬福金安。”周伯通笑道:“免禮平身!你小娃兒也萬福金安!”

眾人一聽,都感奇怪,想不到耶律齊竟是周伯通的弟子。這老頑童瘋瘋癲癲,教出來的徒弟卻是精明練達,少年老成,與他全然不同。丘處機等見師叔門下有了傳人,均甚高興,紛紛向周伯通道賀。郭芙這時方始省悟,那日母親和耶律齊相對而笑,便因猜到他師父是老頑童之故。

原來耶律齊於十二年前與周伯通相遇,其時他年歲尚幼,與周伯通玩得投機,老頑童便收他為徒。所傳武功雖然不多,但耶律齊聰穎強毅,練功甚勤,竟成為小一輩中的傑出人物。只是周伯通見他規規矩矩,不是小頑童模樣,心中終覺有憾,因此不許他自稱是老頑童的嫡傳弟子。事到如今,想賴也賴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