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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若水原是嚇唬他的,滿以為在面臨割耳的情況之下,他必然會說實話了,卻沒想到對方如此不濟,一時倒不知如何應付了。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嘆息道:“姑娘手下留情,暫時就放過了他那雙耳朵吧!”

話出突然,酒坊裏的三個人都不禁為之一驚,一片燈光閃過,現出了君無忌長衣飄飄的頎長身影,已是當門而立。

春若水呆了一呆,定眼再看,果然是君無忌,不由臉上一陣緋紅,心裏通通直跳了起來。

這番感觸,全系心裏作祟,極是微妙,局外人自難體會。原來她自忖今後再也無緣得見對方,卻又芳心放他不下,猶期在離家之前,得睹對方最後一面,卻由於君無忌的遲遲不來,她已放棄了再見他一面的奢想了,偏偏這一霎,他卻又出現了,對她來說不啻是一番意外的驚喜。正由於太過突然意外,情緒上萬難適合,一時間只是直直地看著對方,居然連招呼都忘了。

倒是冰兒的一聲快樂呼喚,使她立即警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慌不叠收回了寶劍,站起來喚了聲:“君大哥!”俟到出口,才自發覺到那聲音竟是如此的小,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呆了一呆,才自慢慢坐下。

事實上,孫二掌櫃的比她更見慌張,由於感受不同,簡直嚇傻了,睜著一雙發紅的眼珠,全身一個勁地哆嗦不已。

“啊……啊……君先生,您老……您老……”

說話之間,君無忌已自來到了孫二掌櫃的面前,當面而立。

“君先生……您老大人不見小人過,我……對不起您,啊……我不是人……”邊說邊自叩頭,二掌櫃的已是泣不成聲。

卻有一只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二掌櫃的嚇得“噯唷”了一聲,再看君無忌滿面春風,顯然井沒有加害之意,一顆心才自放下了。

“二掌櫃的起來吧,坐下說話!”

一面說,己把孫二掌櫃的扶坐下來。二掌櫃的坐是坐下了,卻又站了起來。

“君先生……您……還是殺了我吧!”說著他可又泣了起來。

“事情已經過去了,算了!”

“先生……還是……是……”

“我都知道,你什去都別說了!”

“是……”呆了一陣,二掌櫃的結巴著道:“爺……肚子餓了吧,我這就給您弄吃的去……”

“不必了!”君無忌說:“我不餓,天晚了,我們也該走了!”

目光向著座上的春若水看了一眼:“姑娘還不走麽?夜深了。”

呼呼的風,揚起君無忌身上長衣,他手裏的那盞紙燈籠更自滴溜溜打著轉兒。

春若水身後的一領長披,為風吹得一平齊肩劈啪作響。

二人並肩徐行,踏著一地的如銀月色,蕩漾在一望無盡的流花河畔。

冰兒牽著兩匹馬,遠遠落後地跟著他們。

小姐即將出閣,下嫁給漢王爺作為“側室”的事,她當然知道,作為陪房的丫鬟,她一定也將要跟過去,不知怎麽回事,一想起來,心裏怪淒涼的,總覺得這門婚姻不盡理想。在她的印象裏,小姐與眼前這個君先生才是理想的一對,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還能說什麽呢!

今夜,似乎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要他們見上一面,以後的發展,便只有天知道了。

流花河水一如往常的嘩嘩流著。春若水的心上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半天才訥訥地道:“昨天我去看你,你不在,搬家了。”

“我知道!”君無忌說:“我的朋友海道人都告訴我了!”

春若水苦笑了笑:“原來那道人真是你的朋友。他都告訴了你一些什麽?”

“都告訴我了!”

“聽說是一位姑娘救了你,可是真的?”

“不錯。”君無忌微感驚訝:“你怎麽知道?”

春若水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見過她,又聰明,又漂亮,武功又高。大哥,你以為呢?”

君無忌點頭道:“確是如此!”

春若水看了他一眼:“你們時常見面?”

“那倒沒有!”君無忌略似奇怪地道:“你們認識?”

春若水搖搖頭,冷冷地道:“只是見過,她是一個神秘的姑娘,太神秘了,難道你不覺得?”

君無忌當然知道那位姑娘的來意,甚至於知道她名叫“沈瑤仙”,但是這個穩秘實不宜張揚出去,聆聽之下,未與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