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是誰?”(第4/5頁)

石清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哪有此事?”

白自在哈哈大笑,說道:“石老弟,你也不用賴了,當然是你跟她生的兒子,否則天下哪有一個女子,會把自己的兒子叫作‘狗雜種’?這位梅姑娘心中好恨你啊。”

閔柔彎下腰去,將手中長劍放在地下,道:“你們三人團圓相聚,我……我要去了。”說著轉過身去,緩緩走開。

石清大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厲聲道:“師妹,你若有疑我之意,我便先將這賤人殺了,明我心跡。”閔柔苦笑道:“這孩子不但和玉兒一模一樣,跟你也像得很啊。”

石清長劍挺出,便向梅芳姑刺了過去。哪知梅芳姑並不閃避,挺胸就戮。眼見這一劍便要刺入她胸中,石破天伸指彈去,錚的一聲,將石清的長劍震成兩截。

梅芳姑慘然笑道:“好,石清,你要殺我,是不是?”

石清道:“不錯!芳姑,我明明白白的再跟你說一遍,在這世上,我石清心中便只閔柔一人,我石清一生一世,從未有過第二個女人。你心中若是對我好,那也只是害了我。這話在二十二年前我曾跟你說過,今日仍是這樣幾句話。”他說到這裏,聲轉柔和,說道:“芳姑,你兒子已這般大。這位小兄弟為人正直,武功卓絕,數年之內,便當名動江湖,為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他爹爹到底是誰,你怎地不跟他明言?”

石破天道:“是啊,媽,我爹爹到底是誰?我……我姓甚麽?你跟我說,為甚麽你都一直叫我‘狗雜種’?”

梅芳姑慘然笑道:“你爹爹到底是誰,天下便只我一人知道。”轉頭向石清道:“石清,我早知你心中便只閔柔一人,當年我自毀容貌,便是為此。”

石清喃喃的道:“你自毀容貌,卻又何苦?”

梅芳姑道:“當年我的容貌,和閔柔到底誰美?”

石清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掌,躊躇半晌,道:“二十年前,你是武林中出名的美女,內子容貌雖然不惡,卻不及你。”

梅芳姑微微一笑,哼了一聲。

丁不四卻道:“是啊,石清你這小子卻也太不識好歹了,明知我的芳姑相貌美麗,無人能比,何以你又不愛她?”

石清不答,只是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掌,似乎生怕她心中著惱,又再離去。

梅芳姑又問:“當年我的武功和閔柔相比,是誰高強?”

石清道:“你梅家拳家傳的武學,又兼學了許多希奇古怪的武功……”丁不四插口道:“甚麽希奇古怪?那是你丁四爺爺得意的功夫,你自己不識,便少見多怪,見到駱駝說是馬背腫!”石清道:“不錯,你武功兼修丁梅二家之所長,當時內子未得上清觀劍學的真諦,自是遜你一籌。”

梅芳姑又問:“然則文學一途,又是誰高?”

石清道:“你會做詩填詞,咱夫婦識字也是有限,如何比得上你!”

石破天心下暗暗奇怪:“原來媽媽文才武功甚麽都強,怎麽一點也不教我?”

梅芳姑冷笑道:“想來針線之巧,烹飪之精,我是不及這位閔家妹子了。”

石清仍是搖頭,道:“內子一不會補衣,二不會裁衫,連炒雞蛋也炒不好,如何及得上你千伶百俐的手段?”

梅芳姑厲聲道:“那麽為甚麽你一見我面,始終冷冰冰的沒半分好顏色,和你那閔師妹在一起,卻是有說有笑?為甚麽……為甚麽……”說到這裏,聲音發顫,甚是激動,臉上卻仍是木然,肌肉都不稍動。

石清緩緩道:“梅姑娘,我不知道,你樣樣比我閔師妹強,不但比她強,比我也強。我和你在一起,自慚形穢,配不上你。”

梅芳姑出神半晌,大叫一聲,奔入了草房之中。梅文馨和丁不四跟著奔進。

閔柔將頭靠在石清胸口,柔聲道:“師哥,梅姑娘是個苦命人,她雖殺了我們的孩兒,我……我還是比她快活得多,我知道你心中從來就只我一個,咱們走罷,這仇不用報了。”石清道:“這仇不用報了?”閔柔淒然道:“便殺了她,咱們的堅兒也活不轉來啦。”

忽聽得丁不四大叫:“芳姑,你怎麽尋了短見?我去和這姓石的拚命!”石清等都是大吃一驚。

只見梅文馨抱著芳姑的身子,走將出來。芳姑左臂上袖子捋得高高地,露出她雪白嬌嫩的皮膚,臂上一點猩紅,卻是處子的守宮砂。梅文馨尖聲道:“芳姑守身如玉,至今仍是處子,這狗雜種自然不是她生的。”

眾人的眼光一齊都向石破天射去,人人心中充滿了疑竇:“梅芳姑是處女之身,自然不會是他母親。那麽他母親是誰?父親是誰?梅芳姑為甚麽要自認是他母親?”

石清和閔柔均想:“難道梅芳姑當年將堅兒擄去,並未殺他?後來她送來的那具童屍臉上血肉模糊,雖然穿著堅兒的衣服,其實不是堅兒?這小兄弟如果不是堅兒,她何以叫他狗雜種?何以他和玉兒這般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