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和談

“求和?”完顏宗幹坐回椅子上,倒是冷哼了一聲:“本王好像還沒下決定是戰還是和吧?”

完顏宗峻也不客氣,在他對面坐下來,給自己倒上茶水:“戰自然是能戰,但如果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再戰的作用就不大了,老帥的犧牲,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別給我提那個老家夥——”

幾本書籍飛下書桌落在地上,歇斯底裏的身影站起來,撕拉一聲,將墻壁掛著的一副出自武朝畫師之手的畫卷撕得粉碎,喘氣片刻,宗幹冷靜了下來,轉身看著宗峻,手指了過去:“你好像很懂兵事啊,為何不上前與武朝那支軍隊打一次?”

宗峻放下茶杯,搖了搖頭,望著有些癲狂的人:“如今打與和都是可以,為什麽不盡快拿出主意,不然武朝軍隊打過來,只能拒城而守了。”

見書桌那頭的宗幹沉默不語,完顏宗峻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然後起身:“看來你還在想著銀可術、完顏阇母等會不會與你一條心,真如沾罕元帥臨走時說的那樣,你被武朝人的書本汙了腦袋。”

“沾罕與你說了什麽?!”完顏宗幹仿佛被刺激了,猛的擡起頭來,目光兇戾。

“重要嗎?”

宗峻的臉上泛起嘲弄的神色,雙手啪了兩聲,門猛的推開,檐下的燈籠照耀著一群甲士持著兵器立在那裏,而後領頭的完顏婁室與兀術大步走了進來。

“你們……”呢喃說出兩個字的瞬間,看到對方三人的面無表情,明白過來的宗幹氣的渾身發抖,“……這是要逼宮……看來居心叵測的是你們。”取過了墻上掛著的兵器。

呯——

刀刃被打飛出去,插進墻裏。兀術收回手,向前跨了幾步,逼近過去:“皇兄,是戰是和容不得拖延,況且,你並非我女真新皇,自然算不得逼宮。”

幾乎被逼到墻角的完顏宗幹搖晃著手指,最終無力的垂了下來,“既然如此,我這就發布命令調銀可術和完顏阇母兩位將軍回防上京道。”

“你沒有機會再發揮號令了。”完顏宗峻轉身猛的一揮手,“我女真皇帝豈能如你這般鼠頭鼠尾,把他帶下去關入天牢。”

門外的甲士蜂湧而入,直接拿了曾經貴不可言的遼王完顏宗幹,被枷著身影掙紮大喊:“犯上作亂,你們也會不得好死!”

“你們也會不的好死……”

痛苦、懊悔的嘶喊在外面漸漸遠去,宗峻閉上眼重新坐了下來,燭火在桌上靜謐的搖曳,他顯得頗為疲倦。

兀術在一旁勸道:“此事不的不行,既然要做就一口氣做下去,不然將來他若登基,你我三人難得善終。”

“此事我知曉的。”

宗峻揉著眉心:“只是兄弟相殘……先是宗望,現在又是宗幹,當年親密無間,一起山中狩獵的兄弟們,一個個分崩離析了……是這世道太過誘惑,還是我們本身就無法適應?”

一旁的完顏婁室冷哼出聲:“是南人那個太監太過惡毒,若沒有宗望之事,怎能讓我們走到今日這般窘境。”

沉冷的話語,一時間讓其余倆人沒有出聲,他們也知道關於武朝那位九千歲的往事,一個最低賤的人,站到如今這樣的高度,對方腳下的屍山血海,不同於他們在戰場上殺出來的,聯想到後面的陰謀詭計,猶如刀刃在身上劃過,令人膽戰心驚。

十月初,遼王完顏宗幹涉嫌通敵賣國,謀害金國元帥沾罕等罪狀被下獄,隨後繼位的乃是完顏宗峻,倉促的成為金國第三位皇帝。

金鑾殿,嶄新的龍椅上,完顏宗峻讓人寫下了國書,交與使者,目光嚴肅威嚴。

“若是南人願意和談,就談,不和談就拖住他們,銀可術及完顏阇母的軍隊已經在途中,很快就過來。”

“遵旨。”領旨的使臣恭敬拜退。

初陽生輝,秋日的陽光算不得明媚,這名使者走出皇宮在馬車上望著天光微微眯眼,他叫耶律德,之前戰死的耶律朝光乃是他的兒子,面見仇人,他又必須忍下氣。

嘆了一口氣,車轅在不久駛出上京天會府。

十月十一,在這些日子裏,武朝東路軍一直北上過信州、成州,與背嵬軍在中京道會師,在持續了十多天的平靜後,三支軍隊開始逼近中京大定府,周圍村鎮開始被戰火侵蝕,逃難的人群被驅趕著浩浩蕩蕩往大城奔去。

站在城墻上看到逃難至此的百姓,作為使臣的耶律德再也坐不住了,在某一天升起時,他便出使武朝軍營,一直等待召見。

天光西斜下來,白寧給昏昏欲睡的女子擦拭完身上的汗漬後,蓋好毯子,出了帳簾,小晨子方才小聲說起了金國使者等候一天的事。

“讓他來大帳見我。”說完,白寧洗了洗手,朝另一頂帳篷過去。

名為耶律德的老者,汗流浹背的坐在那裏,他和兩名副使已經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個白天,米水未進,仿佛被人遺忘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