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時光荏苒

噠噠噠……朦朧的夜色下,月光裏,馬蹄踏響地面的聲音沿著路徑來到城關下,城樓上有火把探出來向下張望。

“開門,百裏加急。”城下的騎士朝城上的人大聲開口。

舉著火把的士卒搖了搖手臂:“夜幕一律不得開城門。”

那騎士兜轉馬頭走了兩步,勒著韁繩的片刻,從懷裏掏出令牌:“我乃東廠錦衣衛,有加急情報需要傳達東廠衙門海公公手裏,爾等可驗明真偽!”

不久,一頂籃子自城墻放下來。

聲音又在城頭喊道:“把令牌放上去!”

騎士哼了一聲,隨手一拋,那枚漆黑令牌翻滾落進籃子裏,隨後被拖拽了上去,有人取過東西在城頭上飛跑。城墻下,那騎士望著禁閉的大門,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懷裏藏著的信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開城門!”

或許驗過真偽後,城門發出吱嘎沉重的響動緩緩打開一條縫隙,城頭上那名士卒將令牌從上面拋下來。

“駕——”

騎士輕喝一聲,馬蹄刨動地面縱躍而起,他伸手朝空中一抓,將落下的令牌揣入了懷裏,眨眼便沖進了裂開的城門縫,沒入黑色的長街。

大門緩緩又合上。

從北方回來的騎士一路馬不停蹄找到了東廠衙門的所在,驗過身份後他去了校場後方的小樓裏,見到了正準備歇息的海大福。

房裏的光芒並不是非常明亮,兩人安靜的站在燭光下,海大福視力有些不好,籍著燭光虛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下去,一切都顯得安靜。

年老的胖太監嘆了一口氣,將那份信函重新疊好裝進紙封裏,打量眼前這位送信的騎士,捏著信走了過去:“如此遠的一趟,倒是辛苦你了,咱家記得你叫猞猁吧……還有一個叫山狗。”

除去鬥篷的男子正是離京兩月的錦衣衛猞猁,此時他頷下留起了濃密短須,看上去比從前穩重了不少。

“是的,千戶,我兄弟當中還有一個夜鷹。”他拱了拱手。

“夜鷹……”海大福彈了彈信函,背負雙手在房中走動,“……他倒是可惜了,卻是一條頂好的漢子,對了,山狗好像退了吧,如今他在哪裏安家?若是家中有什麽事,盡管來東廠找雜家。”

那邊,猞猁聽到說起夜鷹和山狗,心裏頗有些酸楚,原本不想提這些事情,但最終還是道:“回千戶,山狗鄉營安家,有督主賞賜的財物,家中還算寬裕,而且也成親娶了一房婆姨,日子自然比我強上不少。”

海大福爬滿皺紋的臉上堆起笑容,笑眯眯的看著對方:“看來你也想退了啊。”

“這……千戶聽卑職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心裏想法是正常的……”海大福擺擺手,“雜家雖然主持東廠事務,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屬楊志手下,真有了想法就去告訴他吧。”

說著,將信函又放到猞猁手裏,拍拍他肩膀:“去吧,將這封信交給督主,這就是你最後的差事了。”

猞猁臉上頓時浮起欣喜,激動的拱手拜了一拜,急急忙忙轉身離開。望著空空的門扇,海大福笑著的臉慢慢冷了下來,又有復雜的情緒爬了上來。

轉身,揮手,門吱嘎一聲自動合上。

信上的內容讓他心裏頗有些難受,或許自己年歲越來越大,就越來越念舊了,他還記得九年前,自己被一個小宮女叫出禦膳房的畫面。

那個……調皮、勢利的小姑娘往後怕是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吧。海大福坐在燭火下,樓下傳來番子巡邏的腳步聲,更遠一點,打更的聲音隱約的也傳了過來。

※※※

白府書裏,三更天。

披著外衣的白寧有些詫異的接過信件,看了猞猁一眼,回到書桌後面展開,紙面上那是女子獨有的娟秀小字,字體頗有些眼熟。

“小瓶兒……她的信是怎麽過來的?”白寧皺了一下眉。

門口,猞猁拱手道:“回稟督主,是通往草原的商隊帶回來,通過她提供的聯絡方式找到了我們。”

白寧眼中有些疑惑,靜謐的燭光下,信紙上的字跳入他視線裏,就像看到了當年那場宮變裏,她揮手幫自己擋下的那一針的畫面。

“……督主見信如面,宮中一別已過去數年,往日恩怨還請督主不要放在心上,是瓶兒一時鬼迷心竅……如今往事如過眼雲煙……聽到督主大破方臘、女真的事跡,牢中數年也讓當年的那個小宮女看透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心有所感悟,明白督主為這個國家嘔心瀝血所做的事。

瓶兒不敢和督主比肩,只能為武朝盡一些綿薄之力。瓶兒所居部族為乞顏部,首領鐵木真雄才大略,野心不小,現在正在與另一個叫劄木合的部族首領發生戰爭,不管誰輸誰贏對武朝而言都不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