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落幕

禦階上,身影瘋狂的動作,青銅燈柱高高舉起,砸下去。

噗的一下,血肉濺起來。

“一個家奴……也敢造朕的反,打死你都是輕的……該死的閹人……”

“還想當皇帝……你也配?人往高處走?你也要有鳥才行……閹人……家奴……打死你。”

……

金鑾殿門口,白寧停住腳步回看著,面無表情的想著一些事情。

一個人,一旦打開了裝有貪婪的盒子,想要在收住心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如果沒有自己的逼迫,讓魏忠賢走投無路,大抵是不會走這條造反的路,人有上進心是沒有錯,想坐皇帝的位置也沒有錯。

錯的是時間不對。

至少皇帝現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自己人手裏,被外族人戰敗殺死,可以說是一個國家的原因,若是死在一場宮變當中,那就是自己打了自己國家一個巴掌。外族會譏笑、會輕視,一個國家的皇帝,仗還沒開始打,就死在自己人手裏,那就真成一個笑話了。

白寧心裏嘆口氣,轉身出去,殿門外,曹少卿、雨化恬三人帶傷過來見禮,“督主,魏狗他……”

“已死了。”

那邊,白寧視野裏石階那邊的戰鬥也已經進入了尾聲,失去了三名指揮使的發號施令,僅僅靠黃河三蛟這三位二流江湖人指揮能力顯然是不夠的,三千人以極快速度的銳減,然後有人開始丟下了兵器投降。

“少卿,你立刻帶人去宮舍後宅搜查魏忠賢的那本天怒心法,抄錄幾分發給所有千戶,然後著本督手令,立即通知在東廠坐鎮的海大福,將東廠武監庫無條件開放給所有番子。”

令牌放到曹少卿的手上的同時,對方遲疑了一下,“督主,如此一來,會不會出現紕漏,要是廠內有人心懷二心怎辦?”

白寧搖搖頭,視線轉到已經平息下來的廝殺中,“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若是再不坐鎮北上,待到了冬季,就更加無法再動刀兵,若是等到明年開春,怕是整個遼國都被女真吃下,到時候燕雲是姓武,還是姓金,就不好說了。”

“……打仗只能指望軍隊,可打探消息、暗殺只能是我東廠的人來做,童貫的大軍本督已經是指望不上了,眼下關勝、梁元垂的軍隊人數雖少,到底還是自家人,能不能打,咱們心裏也有譜的,所以把武功開放出來,只要能增強手下番子的實力就行,再則每日的小會、每七八日一次的大會都在做他們的心裏攻勢,縱然當中有些心智異類的人在,只要其余大部分人跟著本督腳步走,那些人就不足為慮的。”

彤紅的黃昏下,話有一陣沒一陣的在風裏飄著,視線那邊投降的西廠番子成堆成堆的放下兵刃,蹲在地上,遠處禁軍用著繩子將他們串聯綁起來,紮堆圈著。當中也有想反抗突圍的,也被錦衣衛攔下殺翻在地。

這時,一身猙獰黑甲的楊志過來,披風揚了下,單膝跪下拱手:“稟督主,造反賊人已投降,悉數在此間,還請督主示下。”

白寧並沒有先表達,余光看了一眼垂拱殿,“震淳,你去照顧官家吧,今日他受驚不小,些許小事就不要請示了。”

曹震淳勾起嘴角點點頭,施了施禮,拖著傷軀,一瘸一崴的朝金鑾殿進去。

這邊,銀發的身影舉步往前走,手輕輕拍拍楊志的肩膀,輕聲道:“此間事了,我們即刻就要去北方,這些人留下來也沒什麽用處,分成數批……”

他手在空中揚了揚,做出了決定:“……都殺了。”

“是。”對於造反的人,楊志自然不會不忍心。不過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督主……裏面有個人,或許你要見一見。”

白寧眉尖挑了挑,側過臉,顯然已經知道楊志說的是誰了,沉默片刻,腳步沒有遲疑的往下走,隨後也是灑然冷笑,“既然本督兄長找到他要走的路,就讓他走下去就是,人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地上殘留血跡,步履沾上一些,一路踩著下去,猩紅的蔓延鋪開。

事實上,白寧對於白勝並沒有多少兄弟感情的,不僅僅是因為他與他不是真的兄弟,更多的是存在利用的關系在上面,接來汴梁,其實也是為了更好的監控這些兄弟姊妹,免得他們會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外做出猖獗不可收拾的事來。

如今看來,另外的兄長和三姐白娣多少是讓人放心。可惜,隨著北伐的打響,這一切都變得可有可無……

……

一桶桶清水在內宦手裏提著,沖刷地磚的血跡,宮女帶著驚慌的神色跪在地上擦拭著,白寧走在濕漉漉的地磚上面,血氣依舊充斥著鼻腔。一隊隊被捆著的番子驚恐不安的從他視線中走過,然後……

“……兄弟……兄弟……是我啊——大哥在這裏,快讓他們放了我。”這樣的說話聲不知道是在俘虜中哪個角落響起,有些格格不入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