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痛哭的蓮花

清晨一絲寒意在太陽升起時散開。蒼鷹飛過這座古老巨大的城池上方,下面的街道、下面的人猶如螻蟻一般密密麻麻,奔著不同的方向來了又去,在有限的生命裏追求著認為值得的意義。上午的時候,東廠衙門門戶敞開,一支黑頂大轎以及百人的隊伍衣甲兵器齊備,甲葉鐵器碰撞著,發出咣咣的響聲,人群卻是散發著些許沉悶肅殺的氣息。

東廠離刑部並不遠,所以這次白寧並未坐車出行。

半個時辰不到,隊伍已經停在刑部大牢門口,白寧並沒有直接去刑部衙門,是因為覺得那個沒有必要,東廠原本就有審問犯人的權利,自己直接過來,誰敢攔?

京師刑部大牢並不像民間傳聞的那樣充滿各種陰森就像陰間閻羅殿那般恐怖,白寧也是第一次來刑部大牢,跨步進去時,兩邊持刀的獄卒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連忙分到兩側跪在地上,頭也未敢擡一下。

一路走到司部大堂,堂外有人連忙迎接過來,躬身拱手:“刑部牢獄都官趙延允見過東廠提督大人。”

“被西廠抓的日月神教教主在哪兒?”白寧越過他朝裏面過去,並不說什麽廢話。

那人表情抽了抽,猶豫的想要說什麽,一直緊跟在後,但被跟來的海大福一把扔到旁邊,“督主在與你說話,最好還是趕緊回答,別吞吞吐吐。”

“回稟提督大人,那……那犯人在是在,不過……”趙延允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嘴裏就像吃了黃蓮,苦的表情都已經扭曲。

白寧停下腳步,側臉看他:“不過什麽。”

見避不開,趙延允跺腳道:“那西廠的督公一直守在大堂內,把守著那間關押要犯的通道。”

“原來如此。”

白寧點點頭,並未怪罪他,隨後直接朝大堂過去,來往的捕快一見到外面來的陣仗,一個個躲開,留出一條道來,待到大堂門口時,西廠的番子卻是挎刀紋絲不動立在那裏,視線向上看著,似乎並沒有看到面前已經過來的人。

一眨眼,白寧腳步依舊不停的進去,之前擋道的人直接飛出屋檐下,摔的慘叫連連,檐下,堂內的西廠番子當即拔刀怒視過來。

這邊,一連串的弓弩架起,同樣一柄柄鋼刀出鞘,大有一言不合就廝殺的架勢。

“白提督好大的官威啊。”堂中首位,魏忠賢靠在椅背上,悠閑的喝茶,天怒劍依放在他腳邊不遠,伸手就能拿到。

“今日本督過來,是要見一個人。”

白寧盯著他,啟口說道:“她犯的事,咱家擔著。”

魏忠賢笑呵呵的將茶盞放下,起身與之平視,“你擔不起!”

“擔不擔得起……本督心裏清楚,你西廠抓的人,只要丟進刑部,東廠就有權利審訊,你……應該懂的!”白寧轉身朝那邊的鐵柵門過去。

“白寧——”

“你敢!”

魏忠賢提著劍沉聲道:“日月神教脫胎明教,造反之嫌且能洗清,不日就要將這妖女親自送到官家那裏受審,本督且能讓你亂來。”

白寧閉目一會兒,然後睜開眼簾,點頭道:“好,那今日本督就見她一面,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事關你的榮華富貴,要不要?”

那邊魏忠賢也在斟酌著,如果自己真有什麽疏漏的地方被對方抓在手裏倒是有些麻煩,他咬咬牙,收劍又坐了回去,“行,見了之後,出來告訴本督。”

白寧笑笑,轉身讓人推開鐵門。

裏面是狹窄的石道,墻壁兩側每隔十步便有一盞火盆在燃燒,這裏面雖然潮濕,光線昏暗,但也算幹凈許多,在牢頭的帶領,一路前進到最裏面墻壁單獨一間牢室裏,打開了鐵鎖,其余人全部退開幾丈。

牢房中,還有木欄隔間,紅色身影就在坐在木欄圍起來的小天地裏,帶著手腳鏈,神情平和的在梳理青絲。

隔著木欄,白寧走近。“你差點毀了我的計劃。”

裏面,梳理青絲的手停下,小瓶兒轉過臉看著木欄外的那個人,臉上卻是多了許多色彩,“督主,你清瘦了許多。”

“知不知道,你北上過來會把你自己給害死的。”白寧又走近一步幾乎快要貼在木柱上,聲音幾近從喉嚨裏低沉咆哮出來。

“那你又知不道,現在的你處境有多危險,隨時都會死掉——”那邊長凳上的女子也幾近咆哮般站起沖過去貼著木欄,毫不示弱的盯著對方眼睛。

稍許,劇烈起伏的胸腔緩了緩。

小瓶兒說道:“你屠了金燕門,現在滿江湖的綠林人要殺你。”下一秒,她指著自己,又道:“是我,曾經那個在你後面跟前跟後的小瓶兒,在江南亂殺一通,把他們的注意力轉開的。”

她後退兩步,拉開一點距離,嘴裏依舊在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