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馬戰

薛延的河間軍原本是河間府邊軍,與遼人小打過幾場,在北面來說也算是頗具戰鬥力的一支隊伍,只是由五年前,濮王趙武調集該軍由河間南下,在相州駐紮,時間一長後,早就不聞兵戈之事。

而此時,梁元垂率龍衛軍三千騎兵由南而上,渡過黃河,走京東西路直插相州地界,此時,臨出發已經過去一天,太陽早就掛在當空,至於隱蔽性,梁元垂就沒考慮過,自己乃是堂堂皇家之師,來此討逆,且能遮遮掩掩?

當下,不顧另外三名指揮使的勸住,帶領全軍沖鋒在前,浩浩蕩蕩殺奔過去,臨到相州城三十裏處,隱隱看到了城廓,在他們目光所及下,一支數目數千的軍隊相隔而望。

“他嗎的,那個薛延還竟敢出城迎戰?”梁元垂隨即在馬背上,問道:“三位將軍現在如何破敵?”

龍衛軍三名騎軍指揮使,分別叫郭律、姜玉以及趙大海,三人原本就是禁軍老一輩的人,只是趙武將其卸下兵權,回家種地,如今被小皇帝重新調回,自然是感激斐然,當下姜玉騎著馬觀察了一陣敵陣,回來稟報道:“那薛延想以逸待勞,況且我軍遠來疲憊,今日恐怕是打不得。”

其余兩名指揮使也點點頭,疲兵作戰本來就是兵家大忌,不可率性而為。梁元垂讀過一兩本兵書,也知道這點,但剛報了梁家之仇,心裏自然想把這份恩情還上,於是說:“既然今日動不得刀兵,那待元垂與薛延鬥上一鬥,煞煞他風頭。”

說完,一甩披風提槍上馬,奔出了本陣,驅馬來到兩軍中間,用槍指著對面那個看起來魁梧雄壯的男人,叫道:“薛延你這個亂臣賊子,現下禁軍天兵已到,何不下馬投降。”

“投降?”

身形魁梧的薛延,今年已是四十有三,正當巔峰時刻,環額豹眼,下頷一縷胡須鋼紮般堅硬,顯得兇神惡煞。

他也不怯,提著刀沖到中央,與梁元垂百步之遙,說道:“本將乃是濮王殿下親封官職,由河間府調往此處駐紮多年,從未有人敢質疑本將軍,再則你又是何人,官居何職?”

梁元垂伸手高舉,拿著一枚銅符,朗聲對其身後的將士,喊道:“本人乃梁相之子,與昨日,濮王涉嫌謀朝篡位,已斬首祭旗!此乃濮王府搜出的虎符,以此為證,眾軍放下兵器,我等率軍前來,只為薛延一人。”

對面河間軍眾將士頓時嘩然一片,薛延見狀,當即大喝道:“都別被這人動搖軍心,此人說不得才是造反同黨,打著濮王和陛下的名義想糊弄我們放下兵器,仍他們宰割!”

被他一說,河間軍軍陣霎時安靜下來,看對面禁軍的眼神也不一樣了,頓時戰場兩邊的氣氛詭秘,大有開戰的準備。

“薛延狗賊!陛下的車架估計已過黃河,最多明日便來此地,到時候誰對誰錯,一目了然,此時不降,明日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薛延咬牙豎眉,此時心裏卻是無比驚詫,“難道濮王真的密謀失敗?被小皇帝的人給殺了?這般如何是好?強攻開封府此路肯定行不通,兩三日破不了城,自己就反倒成了甕中之鱉。看來先鼓動軍士北上投遼。”

打定主意後,薛延心裏稍安穩,提著眉尖刀,怒喝一聲:“大言不慚,爾等才是密謀作亂之人,今日薛某先殺了你,再引兵攻破開封,殺那幕後主事者。”

說罷,拍馬拖刀而來,薛延也算是邊關宿將,慣用一口三、四十斤的眉尖刀,刀勢沉重,且簡練淩厲。

“來的好,我正想與你鬥上一鬥!”

梁元垂怒喝一聲,一夾馬腹,舞著槍花迎了上去。兩邊相錯的瞬間,眉尖刀刀口向上猛然上挑,早已有警覺的梁元垂絲毫不驚慌,單手往左一扯韁繩,調開馬頭,持槍的右臂使勁往下一戳,槍尖對刀鋒,呯的一聲,兩人立即錯開,跑了十余步調轉馬頭,再次撞在了一起。

“殺了你……”

薛延怒喝著,心裏卻意識到這個年輕人的槍法穩重異常,一點都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浮躁,絕對是名家調教出來的。當即也不敢大意,刀鋒時不時往對方下肢,馬頸招呼,只要砍了對方的馬,到了地上,從未聽過步卒能打贏過騎兵的。

一時間兩人來回四五個回合,陡然一交手,錯開的瞬間就是一連串的金鐵撞擊的聲音,可想而知他們的出手速度有多快。

“……來呀!”

梁元垂目光淩厲兇狠,再次錯開的一瞬間,往後照著對方後背連刺幾下,薛延橫臂橫刀,向後一倒,貼在馬背上,躲開槍尖,手中眉尖刀順勢也朝對方後背橫斬過去。

攻勢稍躲,梁元垂側臉見到刀鋒無聲無息的斬了過來,下意識收槍豎在身後一擋,當即只聽哢擦一聲,白蠟槍杆被砍成兩段,刀鋒依舊來勢不減,恰好兩人兩馬相錯開了距離,刀尖僅僅擦過後背,將皮甲割出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