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此身葬處是故鄉(第2/4頁)

“是嗎。”蘇長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這般回應道。

輕飄飄的語氣裏卻帶著一股極力壓抑的情緒,花非昨很清楚那情緒是什麽,但他卻不想去深究。

似乎也是為了掩飾這樣的情緒,蘇長安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又說道:“溫子玉和苗永山呢?帶我去見他們。”

花非昨這一次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轉過了身子,沉默的領著蘇長安朝著地牢的深處走去。

……

相比於那些尋常的西涼士卒,苗永山與溫子玉的修為都要高出許多,所以他們的狀況比起那些士卒似乎也要好上不少。

而同時,這樣的好,也只是相對而言。

他們被關在兩間相鄰的鐵牢之中,並沒有如那些士卒那般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他們只是呆坐在自己牢房的地上,身子不住的顫抖,周身的青筋暴起,好似正在承受某種無邊的痛苦。而他們的雙眸時而清明,時而又變得血紅,又像是在與一只附身在他們體內的惡魔鬥爭一般。

“溫將軍與苗將軍是自願被關入鐵牢,否者以他們的修為,我們恐怕還得廢上一番手腳。”花非昨看著房中的二人,這般說道。聲線低沉,眉頭緊鎖。

蘇長安點了點頭,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二人的身上。

而這時,這二人也似乎是聽到了蘇長安與花非昨的對話,他們的腦袋猛地擡起,就像是被驚醒的野獸一般,他們體內的某種平衡在那時被打破,他們的雙眸頓時變得血紅,驀然看向蘇長安二人。

而就在看清蘇長安的模樣之時,那血紅的雙眸又瞬息的清明了下來。

“將軍!”他們發出這樣一聲驚呼,身子猛地走了上來,隔著冰冷的鐵牢,望向蘇長安,雙眸之中竟然有淚光浮現。

“委屈二位了。”蘇長安看著渾身是傷的二人,低聲言道。

他的腦袋一如他的聲線一般,深深垂下,打心眼裏他覺得愧對二人。

“將軍何出此言,是我等無能,三萬西涼軍到如今只余這些殘兵敗將,就連老顧……也……”苗永山見蘇長安如此,趕忙說道,但提及顧牙朗,他這五大三粗的糙漢子也不禁哽咽。其實顧牙朗在時,他與他的關系也說不得多好,但如今顧牙朗戰死,苗永山心頭又說不出的悲戚。

“莫要哭哭啼啼,豈不讓將軍笑話。”溫子玉不悅的呵斥道,他與苗永山、顧牙朗三人同為西涼軍三大統帥,但他心思活絡,三人之中隱隱有以他為首之勢,即使北通玄在時也曾言過,西涼軍中,將才無數,而能堪帥才者,唯這溫子玉一人。

他呵斥完苗永山後,便轉頭看向蘇長安,問道:“將軍來時想來你已見過諸位士卒的情況,可還有扭轉之法。”

蘇長安聞言一頓,他看著一臉急切的看向他的溫子玉二人,嘴唇張開,卻又半晌說不出話來。

來時他便在一位士卒的身上試過之前的方法,吸走他們體內的戾氣,但此法曾經有效,是因為那時這些西涼軍還只是被戾氣所困,並未傷及靈體,可如今他們的魂魄已經徹底被戾氣說侵蝕,即使是擁有若木在體的蘇長安也難以去根治魂魄上的傷害。

蘇長安的沉默無疑給了溫子玉二人最好的回答。

“屬下明白了。”二人的身子一頓,臉色頓時煞白。

他們雖然還能保持暫時的清醒,但說到底只是靠著自己的修為硬撐著,而靈魂早已被那戾氣所腐蝕,這時還好,若是問道半分血腥味便會把持不住,徹底陷入瘋狂。

“二位莫急,再與我些時間,說不定便……”蘇長安見他們這般模樣,心頭的愧疚更甚,趕忙說道。

“將軍莫要欺我,司馬詡大軍臨城,將軍若是想暫避鋒芒,豈能帶上我等,受我們拖累,這讓我等何以自處?若是要與司馬詡決戰,將軍有可曾有十足的把握?我等遲早便要陷入瘋狂,屆時這牢籠能否鎖住我們還另當別論,如此平添變數,非兵家所為!”溫子玉卻在那時一言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蘇長安的身子又是一頓,他知道溫子玉此言不假,可是他又如何能舍棄這些陪著他一路出生入死的士卒們?

“將軍不用介懷,此事我與苗兄自會替將軍分憂。”溫子玉卻在那時笑了起來,他看了一旁的苗永山一眼,這般說道,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的聲音在那時變得輕松了起來。

苗永山雖然愚笨,但見溫子玉這般的神色自然也猜到了所謂的分憂究竟是如何分憂,他在些許的沉默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憨笑著看向蘇長安,用他粗獷的聲線言道:“將軍放心,我老苗絕不給將軍添亂。”

蘇長安一直假裝的冰冷在那時終於在苗永山的話中被擊破,他的身子顫抖了起來,擡起頭看向那二人便要說些什麽,但溫子玉卻接過了話茬,說道:“將軍也不想我等再受那司馬老賊的折辱吧?大事為重切莫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