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赴宴

回到家中,蘇長安本要與蘇泰說些什麽,但他的嘴這才張開。卻見蘇泰一進門便直勾勾的走向自己的房間,他那裏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從床腳下拿出一只破舊的長筒馬靴,然後伸手在那裏面一陣鼓搗。

那靴子顯然被放了許久,自他被拿出那一刻起,這屋子中便彌漫出一股成年老醋的酸味。

蘇長安的眉頭一皺,不知自己的老爹究竟在幹什麽,可見他一臉專注的神情,自然也不敢打擾。

過了半晌,屋內的那股酸味已經直讓蘇長安感到一陣惡心,蘇泰的臉色卻是一喜,終於從他破鞋中掏出一樣事物。

他將他那鞋子隨意的扔到一旁,然後急忙忙的將那事物遞到了蘇長安懷中。

這時蘇長安才看清那事物分明一個大大的錢袋,從其分量來看,這其中所放著的錢財想來是極為不菲。

“這是當年你封爵時賞賜的黃金,我修府門用去三兩,剩下的老子都給你存著呢!你拿著這錢,趕快跑,跑得越遠越好,你他娘的要是被砍了腦袋,我老蘇家就絕後了,老子死後怎麽給你老娘和你爺爺交代?”蘇泰這般說道,臉上的神色異常焦急。

“……”蘇長安一陣無言,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兩,心中說不出是該感動還是難過,他極為認真的看著自己已經漸漸有些老態的父親,問道:“老爹你也覺得我是妖族奸細?”

別人不信他可以,別人誤解他也可以。可若是自己的老爹也這般看待自己,蘇長安一想到這兒心頭不由湧出幾分失落。

蘇泰可看不出蘇長安心底的失落,他聞言之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直直的看著蘇長安,一雙虎目睜得極大。

若是放到以往,蘇泰對著蘇長安露出這樣的神情,那應當便是要動手教訓他呢。

從小到大,這樣的打蘇長安不知挨過多少。

如今他已入問道,他的父親還在九星。

按理說,即使他站著不動任由蘇泰出手,也傷不了他一分半毫。

可他還是本能的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就像蘇泰常常掛在嘴邊那句話一般,老子永遠是老子,兒子永遠是兒子。

這與地位,修為都無半點關系。

哪怕成就星殞,哪怕地位斐然,他依舊是那個蘇長安,那個他老子想要教訓便隨時可以教訓的蘇長安。

蘇泰也確實如蘇長安所料,動手了。

他重重的錘了蘇長安胸口一下,口中大大咧咧地罵道:“你是老子下的崽,你有幾斤幾兩老子還不清楚?就你?”蘇泰說到這裏,他上下打量了蘇長安一眼,又接著說道:“你要是能做什麽妖族奸細,你老子我就能做妖王,你信不?”

蘇長安聞言一愣,雖然蘇泰的話並不好聽,可是落在蘇長安的耳中卻讓這少年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要說些什麽,可蘇泰卻火急火燎的再次說道。

“可是是朝廷要通緝你,這事老子說了沒用,你趕緊拿著錢跑路,我老蘇家五代單傳,可就指著你給我們開枝散葉了!”說著,他就要伸手拉扯著蘇長安走出門外。

蘇長安大抵也明白自己父親的擔憂,畢竟說到底蘇泰也只是一個邊陲小鎮上的尋常士官,在他們的心底,大抵都覺得這朝廷便是天,有道是民不與官鬥,自然也就擔憂身為通緝犯的蘇長安的安危。

蘇長安不由得苦笑。

且不說朝廷如今忙於應付蜀地的叛軍無暇顧及他,光是以他現在的修為,沒有星殞出手又有誰能真正留住他?況且以他與古羨君的關系,北地,對他來說應當是最為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這些事情說來極為復雜,他一時不知道當與蘇泰如何講起,在一陣遲疑之後,他方才慢悠悠的與蘇泰講明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聽得蘇泰一副似懂非懂,但是又覺得極為高深的樣子。

蘇泰素來愛面子,從那高大的院墻便可見一二。

畢竟花大價錢修個府門,卻不築房子的事情,約莫也就只有蘇泰這種好面子的老男人幹得出來了。

自己三年未見的兒子,將事情說得頭頭是道,蘇泰雖然不太明白,但又不願意在自家兒子面前漏了怯,他故作沉思狀的點了點頭。“唔,你這麽說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蘇長安哪還不明白自己老爹的那點小九九。他趕忙趁熱打鐵道,“你就不要擔心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太守府赴約,回來再與你細聊。”說著他將手中的黃金遞了回去,轉過身子,在走出房門前,他像是想起了身份,忽的又轉頭問道。

“老爹,當年我離開北地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拿著錢取幾房小妾,為我添幾個弟弟。怎麽這三年過去還不見動靜,是不是身體抱恙?我與古家熟識,倒是可以給你請來北地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