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命懸一線

籠罩著萊雲城的那道血紅色的封印終於徹底消散。

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城門內出來。

青鸞舉起了手,示意身後的眾人按兵不動。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諸人的額頭上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跡,他們的手因為過於用力的握住手中的兵刃而有些發白。

“轟!”

一聲巨響傳來,那巨大的木制城門便在那時被人從內部轟開。

然後,一只似馬非馬,似虎非虎的兇獸便載著一位壯碩的男子與一位身材姣好的少女從城門的破口處一躍而出。

“是蠻族!”一旁的顧牙朗一眼便從對方的裝束中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坐下的兇獸乃是帝江王族所特有的坐騎——戮馬。

那也側面的說明了這來者的身份定然極高,他臉色一喜,就要命諸人合圍上去,將之生擒。

但他的話方才到了喉嚨,他身前的青鸞便皺著眉頭伸出了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他不僅有些疑惑,這戮馬速度極快,若是錯過了實際,想要再追上他們可就是癡人說夢了。但出於對蘇長安的信任,他按下了心底疑惑,只是看著青鸞希望她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青鸞的性子想來淡漠,除了蘇長安,她與旁人說上一句話都是欠奉,又怎會與他解釋。

她只做她認為對,或者蘇長安認為對的事情。

她的修為雖然從星殞跌落到了繁晨境,但她畢竟曾是星殞。

她的眼界自然不是顧牙朗這些尋常人可以比擬的。

這兩位忽然沖出的蠻族人雖然神情狼狽,但青鸞卻一眼便看出,那男子周身的氣息凝練,乃是問道境的強者,雖然不知為何身負重傷,但想要以自己手下這幹人馬強行留住他們,卻也得浮出不菲的代價。

青鸞自然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死,她留下他們,只是想著蘇長安如今生死不知,她需要保存最多最完整的力量去救他。為此,她不惜他人性命,亦不惜自己性命。

蘇長安的身子高高躍起,他的刀,將昏暗的萊雲城幾乎照耀得恍如白晝。

他的臉色猙獰,就如盤踞在他刀身上的惡靈一般。

他們呼嘯。

他們張牙舞爪。

他們向著將他們墮入深淵的罪魁禍首發出最撕心裂肺的嘶吼。

郁壘沒有動。

說不清是不屑還是震驚。

他的身子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那裏,他的瞳孔中映著那把刀的刀光,映著那刀身裏猙獰的惡靈們。

這是讓他似曾相識的場景。

他似乎在何處見過這般的景象。

在他漫長得幾乎聊無止境的生命裏,凡人向他舉刀的場景並不多見,所以他覺得他理應記得這樣的場景。但是,他偏偏忘了。

這讓他感到苦惱,更感到憤怒。

他的手猛地伸出,輕描淡寫的將那把刀的刀刃握在了手上。

這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蘇長安的境界太低,與神比起來,不過螻蟻。

但郁壘卻並沒有急著了斷他的性命。

他只是望著這個少年因為憤怒而充血的雙眸,問道:“告訴我,真神之血為什麽會在你的體內!”

“……”蘇長安沉著眸子,並不理會郁壘的質問,他背上的劍匣內長劍清鳴,一道劍光便在那時破匣而出。

“怎麽?還想用這把劍在襲殺我一次?”郁壘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卻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在他還未完全吞噬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的魂魄之前,蘇長安曾出其不意用十方神劍刺破過袁興松的眉心,這讓袁興松受到重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幫助了郁壘更快的吞噬袁興松的靈魂。

但現在,他已經完全占據了這個身體,雖然他的力量還未有恢復到他所能達到的巔峰,但哪怕是有如夏侯血、十方這樣的神兵相助,以蘇長安地靈境的修為想要傷到他,卻也決計不可能。

為此,他幾乎看也不去看他忽然遁去的長劍,臉上的神情愈發不屑。

“告訴我,真神之血為何會在你體內?”他再次問道。

“……”蘇長安依舊沉默,只是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跡卻將他此刻內心的緊張盡數暴露。

“不說嗎?”郁壘似乎並不急著逼問蘇長安,他的眉頭一挑,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篤定。

“還是說你是在等著他們來救你?”郁壘忽的伸手指向城門方向。

蘇長安在那時心頭一緊,他趕忙回頭看去,卻見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帶著一群身裹甲胄的士卒從城門方向殺來。

蘇長安自然認出那沖在諸人之前的那道身影,他大急,就要沖他們喊道些什麽。

但郁壘卻在這時在他的耳畔,輕聲說道:“看樣子,他們很在意你嗎?”

說完,他忽的大了一個響指。

清脆的聲音猶如某種敕令在黑暗靜默的萊雲城中如漣漪一般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