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身為君拆兩段,一半豺狼一半羊

蘇長安又低頭看了一眼,那一副所謂的碗筷。

碗筷自然還是碗筷。

只是裏面卻裝著男子吃剩的殘羹冷炙。

說不上惡心,但著實令蘇長安反胃。他也很明白,男子這麽做的目的,是想要羞辱他。

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

他與他素未相識,更談不上仇怨,為何會如此對他。

他總是想不明白這些問題,就好像當年在將星會上,為什麽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敵意,他自問自己未有做錯些什麽。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蘇長安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你不必去想為什麽,你只需知道,你該怎們做。

所以,他說道:“我很嫌棄。”

在場諸人聞言一愣,顯然想不到這個修為不過太一境的毛頭小子,竟然如此大膽。

而那位向蘇長安扔來碗筷的虎豹男子亦是在那時眉頭一挑,很是惋惜地說道:“那倒可惜了,就這一副碗筷去了,若是男將軍嫌棄,恐怕就只有去外面吃些米粥窩頭了。不過這個時候,恐怕米粥窩頭也都被那些崽子們給搶光了。”

“哎,這可怎麽辦呢?莫不是要男將軍餓著肚子?”虎豹男子說到這兒頓了頓,轉頭看了蘇長安一眼,見他神情木訥,暗以為是被自己唬住,故此心中得意,又接著說道:“不過南將軍也別太擔心,尤某倒是備了些幹糧,若是南將軍願意將你那嬌滴滴的妻子帶出來讓兄弟們認識認識,均給你一點都也不是未嘗不可!”

“哈哈哈。”長桌上頓時響起一陣哄笑。就連周圍立著的護衛的身子也開始輕微的抖動起來,似乎在極力忍住,方才能不笑出聲來。

而那位一直低頭吃飯的鎮西關神將的眉頭亦在那時,皺了一皺,他手的動作頓了頓,像是在猶豫些什麽,但數息之後,又開始低頭吃了起來,依舊對桌上的情況視而不見。

蘇長安看向那位副官的眸子裏寒芒一閃,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聲音很平靜,沒有半分怒意或是怯懦。就像是兩個熟識之人,在互相攀談。

男子愣了一下,隨後嘴裏下意識的回答道:“尤清。”

但隨後,他便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他不禁覺得再同僚面前丟了面子。而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自然被他盡數歸咎於眼前這個男孩身上。

他猛地一拍桌板,站起那比蘇長安足足高出一個半頭的身子,喝道:“爺爺的姓名也是你能問的?”

蘇長安這時才發現,男子的腰際配著一把三尺長的鬼頭大刀。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再次聲線平靜地說道:“你道個歉吧。”

他看向尤清的目光如此平靜,就如同他的聲線一般。清澈卻又冷冽,雖是仰望,卻似俯瞰。

尤清像是有些沒有聽清蘇長安的話一般,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讓我道歉?”

“恩。”蘇長安點頭,他又想了想,似乎是怕男子沒有明白到自己的意思,故此他又說道:“你是刀客,又是男人。”

說到這裏,蘇長安頓了頓,看了一眼尤清滿臉的胡渣又補充道:“恩,年紀很大的男人。我老爹曾和我說過,老男人都好面子。而我的一個師傅也與我說過,面子對於刀客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你二者皆是,所以我想,面子對於你應該尤為重要。”

“所以我不想拂了你的面子。你與我道個歉,此事便就了了!”

尤清聞言,怒極反笑。

論官位他是正二品神將的副將,是正兒八經的從三品高官,而蘇長安的千夫長滿打滿算也不過正五品。論修為,他已是天聽境,而蘇長安不過區區太一境。再論資歷,他在跟隨鎮西關之前便已隨著數位神將在邊關闖蕩多年,他手中大刀斬下的人頭,已不下五百之數,而蘇長安初來乍到,無非便是靠著觀滄海的關系混了一個千夫長。要知道,鎮西關麾下其余幾位千夫長最次也有地靈境的修為。

而就是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竟敢當著這麽多同僚的面大言不慚的說要給他面子,這讓他如何不怒?

“刀客!?就你這小身板也敢妄稱刀客?你的那位師傅想來也就與你一般,不過空有伶牙俐齒,實則雞鳴狗盜之輩吧!”尤清用所知的並不多的措辭回應道。

蘇長安的眸子在那一刻終於完全冷了下來。

“我可以打他嗎?”他這麽問道,目光卻轉向了一旁正低著頭比慌不忙吃著東西鎮西關。

而這位神將大人終於在這時擡起了頭,迎上蘇長安的目光,說道:“軍隊,不比江湖。私鬥是重罪。”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目光在蘇長安與尤清之間來回巡視一番,又才說道:“不過現在尚在訓練,尋常比試倒不是未嘗不可,只是,這軍隊的比試可也不比江湖學院中的比試,那可是真刀真【槍】,免不得有所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