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各懷心機

蘇長安的話。

就好似判官手上那柄如椽大筆,在生死簿上對著眾人的名字勾出了最後的一劃。

然後,那朵蓮花愈發嬌艷。

諸人的慘叫在一息之間達到頂點,隨後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那時。

滿地殘骸。

血如雨下。

紅蓮如火。

星照如晝。

那個少年披頭散發,眉目猙獰。

似困獸出籠,惡神臨世。

恐懼終於在這時爬上了他們的眉梢。

他們自認為以他們魂守境的修為,想要在數息之間將數量如此之多的繁晨境修士盡數滅殺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看著身下滿地的血肉,如川流淌的鮮血。

什麽十方九難,什麽天道神閣,什麽封狼居胥。

在這一刻皆被拋諸腦後。

三人幾乎同時身形一震,便要朝著天嵐院門的方向掠去。

是的。

這三位在長安城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此刻,在這個被他們以為只是任他們宰割的綿羊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尊嚴與自傲,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但很顯然。蘇長安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

從殺第一個人起,蘇長安便已下定決心,不留活口,否者後患無窮!

他的身子亦在那三人逃跑的一瞬間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而他的域,也在這時以他為中心開始移動。

蘇長安的域,並不大,方圓不過五十丈。

域裏一片漆黑,除了空中高懸的星辰便無他物。

三人自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能按著記憶朝天嵐院方向躍動。因為他們知道,只有除了天嵐,在那裏眾目睽睽,蘇長安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殺他們。

就像他們在沒有得到章子霧帶來的朝廷命令前,絕不敢弄傷古羨君一個道理。

但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無論他們怎麽逃跑,都擺脫不了蘇長安這個名為天嵐的領域。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逃出天嵐。

他們只是覺得,那個少年,就宛如一只厲鬼,陰測測的跟在他們的身後,無論他們如何調集周身的靈力,都無法將他甩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被這小怪物給耗死。不若我們分頭逃跑,方才有一線生機。”這時,馬安晏抹了抹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跡,如此說道。

陰山濁二人聞言臉色卻是一變。

這馬安晏雖然此番是與他們一起闖入這天嵐院,覬覦天嵐院的各種寶物。但以往與蘇長安卻無多少仇怨。

三人若是一起,想來蘇長安也是有所忌憚故而沒有出手。可一旦分開,那蘇長安必定會逐個擊破,而首當其沖的便是時常與天嵐院為難的陰山濁與章子霧了。

二人心裏一陣暗罵,卻又不知如何出言反駁。

但這馬安晏在長安混了這麽多年,又豈是純良之輩。他一眼便看出了二者的顧慮,當下一拱手。說道:“當斷不斷,乃是婦人所為啊!”

說罷便也不顧二人心頭作何想,身形一動便朝著另一方向遁去。

二人心頭一驚便要喝罵。卻見蘇長安身形在那馬安晏離開的一瞬,速度陡增。

“陰老狗!受死!”他口中暴喝道,頭頂的十方神劍頓時化作一道流光,直勾勾的射向陰山濁的面門,而手中長刀亦是在此刻光芒大作,一道巨型的刀芒乍現。

章子霧聞言,心頭一動,知道蘇長安這是在向他表明他的目標是陰山濁。

當然他固然知道此刻最好的辦法是與陰山濁以及馬安晏聯手抵擋蘇長安,可是馬安晏心裏卻算計著,聯手抵擋雖有生機,但以蘇長安表現出來的實力,卻免不了會有那麽一兩個傷亡。而分開逃跑,蘇長安的目標肯定會放在陰山濁與章子霧的身上,故而選擇了逃遁。

如此,以他和陰山濁的實力想要與蘇長安抗衡,其機會更是渺茫。

因此,在心裏一陣猶豫之後,他便有了決斷。

“陰老,我這就幫你去引開這妖孽,你定要逃出生天,為我報仇。”說罷,也不管陰山濁心裏如何怨毒,身形一動,便朝著另一個方向遁去。

他知曉一旦陰山濁身死,那蘇長安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他了。故此,他在下了這番決定之後,便再也未去看過陰山濁一眼,只是調集起所有他能調集起的靈力,狂奔而去。

而在那一刻,蘇長安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意。

他固然在突破到太一境的時候,機緣巧合領悟到了域的真諦。

可他的域並不完全,而且以他現在的修為施展“域”本就是一件極為勉強的事情,況且剛剛那擊敗數百位繁晨境的修士的一招,其實已經耗去他一大半的靈力,故此,同時對抗三位魂守境的高手,他自知絕無勝算。

所以他才一直跟著三人,給他們施加壓力。

蘇長安心裏所想的便是這三人俱是老奸巨猾之輩,又摸不清他的虛實,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會與他死拼。而他們又各有算盤,在他的施加的壓力之下,保不齊便會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