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今夜子時,天嵐院外

樊如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驚醒。

她穿戴好衣物,急匆匆的打開院門時,看見的是蘇長安與一個渾身浴血的男子。

因為被蘇長安扶著,所以男子身上的鮮血滲到了蘇長安的身上,讓樊如月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究竟哪鮮血到底是來自誰的身上。

她只是覺得心裏一緊,趕忙上去就想要檢查蘇長安的傷勢,口中急切地說道:“蘇公子,你怎麽了?”

蘇長安雖然受了些傷勢,但卻比不上他身上這個男子嚴重,所以他勉力一笑,看著樊如月說道:“我沒事,倒是他……”

“你快些去安排一個房間,然後叫師叔祖過來。”蘇長安這般說道,然後撫著穆歸雲便朝著院內走去。

聽到蘇長安的話,樊如月的心中稍安,同時也意識到蘇長安身上這個男子受了不輕的傷。所以她不敢怠慢,趕忙引著蘇長安,將他帶到一間她早先打理好的客房中。

而在安頓好這位男子之後,她又趕忙跑到玉衡閣中請來玉衡。

有了玉衡出手,穆歸雲的傷勢自然是被穩定了下來,這時的蘇長安的心才算安穩下來。

待到忙完了這一切,樊如月終於得了空閑想要詢問蘇長安究竟去了何處,但轉念一想卻又明白了個大概。她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還是生生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她忽然意識到,這樣的她,除了言語上的安慰什麽也幫不了蘇長安。而這樣的安慰,在很多時候對於人來說是毫無作用的。所以她在叮囑蘇長安幾句之後,終於是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而蘇長安在送走了樊如月與玉衡之後,他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走到了屋外,看著漫天紛飛的大雪,心中一沉。隨後他從懷裏掏出一樣事物,那是一張紙條,被杜虹長藏在如煙送回的那本《南翠歌》裏。

紙條的內容很簡單,讓蘇長安在北通玄的宴會上將司馬詡拖住,只要能拖過亥時,杜虹長他便有把握找到司馬詡勾結歹人害死他父親的罪證,而這樣的罪證不僅可以扳倒司馬詡,同樣可以讓許多與司馬詡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一同遭殃。而作為他的女婿,北通玄自然是首當其沖被株連的那一類。

蘇長安並不知道杜虹長究竟為什麽需要將司馬詡拖至亥時之後,更不知道他到底如何能拿到司馬詡勾結歹人的證據。

但他選擇相信他,因為他曾見過杜虹長眼中的火焰,那是將生死拋之度外的光芒。

更何況扳倒司馬詡對於蘇長安來說不僅可以替如煙報仇,同樣的他也很想知道司馬詡和那些神侍之間到底有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太不了解那些神侍,但他們卻好像對他了如指掌。

他不喜歡這樣。

所以他選擇了與杜虹長合作,也開始了他這十七年生命中的第一次算計。

但很顯然,他們比起司馬詡,無論是蘇長安還是杜虹長都顯得太過稚嫩。所以,僅僅是一只傀儡,便將蘇長安等人的所有計劃徹底打亂。

蘇長安眼裏的光芒一陣閃爍,最後還是黯淡了下來。

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有靜靜的等待杜虹長的消息。

於是,時間就在蘇長安這樣的等待中過去了。

一晃便是五日。

這五日,對於他來說很是難熬。

因為杜虹長一直沒有消息,所以他無論是修行還是做其他的什麽,都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青鸞數次找他去逛街,想要讓他開心一點,他也都是興趣寥寥的將之拒絕。

他也曾偷偷的去到杜虹長的居所打探情況,卻隱約間聽說到,杜虹長已經數日未有歸家,他的母親最近也在托人打探消息。

為此蘇長安心裏的擔憂愈發濃郁。

他大概能猜到杜虹長的失蹤定然與司馬詡有關。

換做以前的他恐怕早就已經提著刀去到丞相府要人,但現在他卻按下了心裏這般的念頭。

因為他明白,只要司馬詡一口咬定他並沒有扣留杜虹長,那他就對此毫無辦法,而更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就和在聖皇壽宴上,沒有人相信如煙的話一樣。

無論是出自真心或是假意,人們在明面上,總會對那些身處高位的人表示贊同。

而轉眼又是五日過去了。

關於杜虹長依舊沒有消息,聽聞杜虹長的母親已經將此事報與了朝廷。畢竟杜虹長在聖皇壽宴上已經被封為伯爵,這應當算是一個相當高的爵位了,所以朝廷也很快組織起了專門的人手開始搜索杜虹長的消息。但卻一無所獲。

直到又是十日之後,他們才從長安的護城河在撈出一具無頭浮屍,因為在水中浸泡得太久,所以基本無法從他身上發現任何的特征。但他們不久後便在這具浮屍的身上找到了來自靈烈伯,也就是杜虹長家的信物。